樹干上面的字就像大家在說的,確確實實顯示著一個十分自然的字形,任憑誰去看,也會相信這個是上天的旨意。
林茜檀看過一眼,轉身便走。她們出來了好一會兒,她還想早一些趕回去睡覺。
林茜檀不說話,錦荷便也不問。林茜檀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是喜歡別人插嘴打斷她的。
看守大樹的軍官正好往偏僻角落里一看,看見一抹影子閃了過去,于是喊來一個下屬,叫他一邊跟上。
那小兵不多時就回來告訴軍官,他跟丟了,并沒有把“大晚上不在家里待著還出來亂逛的不軌之徒”給捉住。
那一邊,林茜檀卻是分明就蹲在樹上,看著那邊軍官和小兵的對話。而底下的男人一點也沒有察覺她的存在。
天隆帝不在京中,京里守備的兵馬自然都是丞相府的人。陰韌這么看重這棵顯示天象的大樹,是否表示他就是背后操縱這些伎倆的人?
林茜檀很快就帶著丫頭們離開了那里,下了地道,又回去了林家,那邊軍官想了想,最終是把事情告訴到了丞相府里去。
軍官并不認得林茜檀,也說不清對方樣貌,卻懂得自家主子大事要緊。
他說了,陰韌還以為是誰家不起眼的蒼蠅。
“不過是幾個人,這也抓不住?那么本相要你們有什么用?”
他那時候剛剛好還未躺下睡覺,這點小事,他不過就是下了個“再有下次玩忽職守,格殺勿論”的命令。
手里的畫筆不停,畫的依然是心目重永恒的少女。
林茜檀沒有證據,不過是在看到字體的瞬間,憑直覺覺得這大概和上一次的“天火”并不一樣。
第一次宮里起火,那顯示在人前的“周”字的確貨真價實是天意,斷然不可能被偽造。這第二次,卻有不小可能,是人為。
林茜檀覺得,如果她是陰韌,就算這事和他無關,恐怕他接下去也會趁著天隆帝還沒有回來,設法將輿論最終牽引到自己身上,用來為自己造勢。
她想得不錯,不過翻了一個晚上的工夫,就有人“機智”地發現,左丞相陰韌陰家祖宅所在的地名周郡,對應的正是一個“周”字。
這些話當然是在茶樓酒館閑聊的書生無意當中,“不小心”說出來的。但百姓這群淳樸的生物最是容易被風向帶著走,有人惡意一煽,他們很快也就自己議論了起來,越說越真。
也正是這個時候,離京已經有一段時間的天隆帝打了勝仗的消息傳了回來。像是有意而為似的,將京中其他的風浪暫時壓制了過去。
而實際上,陰韌作為掌握朝政的那個人,也許對于近在眼前的造反叛亂更加清楚一些。
天災**的,雖然朝廷可以采取開倉放糧食的方法來緩沖矛盾,但就是陰韌,也不得不承認朝廷上的公文從他那里傳下去,一層一層欺上瞞下的,那些災民真正分到手里的糧食根本就是少之又少。
天隆大運河帶動的,更多是沿岸城鎮的經濟民生,對于那些偏遠得多的城鎮,平時普通的年頭還好,碰上有天災的,幾場災害,也就全完了。
陰柾就是從外面剛剛回來的,外面的情況是怎么樣的,他很清楚。西南西北的一些城鎮已經出現了起義的農夫草寇,反抗天隆帝。
而陰韌在這其中,又扮演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京中的人們卻還都沉浸在京城圍墻營造的太平假象里面,兩耳難聞窗外事。
街頭巷尾那些茶客酒客姑且不論了,就連一般府邸之中那些尋常的黃毛丫頭也在興趣盎然地說皇帝怎么怎么打了勝仗。
林茜檀無聊的時候也會聽她們說一說。實際上她也知道,真相自然不是那樣子的。
大軍的確是打了勝仗沒錯,卻似乎和天隆帝沒有多大的關系。據可靠的消息,天隆帝實際已經有一段日子都沒有出現在公共場合了。
大營不是尋常人進得去的地方,就算是探子,林茜檀這個做東家的也沒有讓他們去拿性命冒險的道理。
她只知道,最近的幾場仗,都是軍中的將領自己打下來的。天隆帝突然就“不適”,無法親自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