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便不禁有那么點兒吞吞吐吐。夏三娘也不把話聽完,便以為必定是王元昭從中阻撓:“你只管去,大郎最孝順,不會不聽話。你與他說,有我在,他弟弟不敢阻攔!若是敢,明日尊封的太后就是個死人了!”
宮人嘴唇微張片刻,終究是閉緊不說。陛下哪里有不讓人去,真的是大殿下自己不肯回來。
不過夏三娘說的話沒有人反駁,她話音落,便有人去了。他們前腳從宮門出去,王元昭后腳就知道。
心里說半點不失望總是不能夠。
“陛下,不攔著?”一個全身玄色皮衣,蒙著面的男子如是問道。剛剛也是他進來稟報的。
說實話,王元昭對于“陛下”這個稱呼還是很不習慣。可他沒說什么,只道:“為何攔著?”
他大哥已經和他好好聊過,也是他大哥自愿回去小漁村做漁夫。這些,他解釋了,他大哥也留書說明了。可夏三娘怎么也不肯相信,反而篤定這些都是大兒子被小兒子逼迫。
將王大狗請回京城,也未必就都是壞事。
王元昭自言自語似的,那黑衣人也沒聽見他說了什么。
他也想將兄長留在眼前,那村子雖好,卻不如一家人團圓。
只是明日典禮大哥是注定趕不上了。
一夜過去,到了第二天就是王元昭尊封太后、冊立皇后的日子。
與登基典禮相似,場面相對盛大,作為這場典禮的主角,夏三娘和魏嘉音分別按照規矩盛裝打扮。
又由于這場典禮畢竟是閹割拼湊過,在步驟流程上又相對而言儉省很多。無論是典禮的規格還是參與人數,都不能和登基典禮相比。
人們終于有機會看見太后。
夏三娘本來就是從小受到優良教養,禮儀氣度自然不會差,那些沒見過她的人不由被她折服。
距離太遠,人們不怎么看得出來夏三娘臉上的不悅。
王元昭看得自然是清楚的。他失望地吐出長氣,母親都到了這一步,還算不肯認可自己,他的心就算是熔巖做的,也會冷卻的。
正想著,禮官唱聲起,夏三娘便隨之而出。
這一次典禮進行得十分順利,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不過等到事后設宴,人們都注意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臉色似乎都有一點不太好。
新朝國號為“周”,王元昭以晏國公府二公子身份登位。和他有關的人自然都備受關注。
魏嘉音就不必說了,魏氏嫡女。因而夏三娘的存在,就幾乎是所有人都好奇的事。
于是人們紛紛有意無意窺視張穎如,似乎期待從這位晏國公夫人的臉上看出一些什么來。
可張穎如似乎并沒有顯示出任何屈辱感來。
景泰帝本來也不是她親生,她自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因此去做什么太后。
王善雅這個做父親的都甘為臣下,她不過一個名義上的嫡母,又能怎樣?
人們于是驚訝地發現她的臉上非但沒有負面情緒,反而隱約還有高興之色。
張穎如自然高興。不過不是高興于眼下之事,而是高興她家起復。
原先的鄭國公府因為上錯了船,一再被天隆帝打壓得差一點家破人亡。張魯元更是早已離世。而如今,鄭國公府眼看著就要重建了。
這還是個內幕消息,還是丈夫私下告知。王元昭用這種方式釋放善意,張穎如豈能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