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便盼著王元昭多來!
可她也知道,這兒是皇宮,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家的。處處空蕩蕩的宮室會漸漸被各種各樣的女人填滿的。
今日有一個楚少夫人,明日還有多少人?
魏嘉音這時候可不愿意去想那些令人掃興的事。
丈夫剛才過來,噓寒問暖不說,還親自給她喂了幾口湯藥。那湯藥分明是苦澀,可她愣是嘗出了甜頭來!
心里對林茜檀的那一份內疚也因此很快便被壓制了過去。
也許她是處于高興之中,便沒有發現王元昭身上十分明顯的熟悉香味和林茜檀身上的一樣。這會兒,她扭了扭鼻頭,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與乳母問到:“怎么像是有一股臭味?”
乳母聞言便笑:“那是蘭亭那幾個在熬藥!我想著,主子你昨日說她們熬藥熏到了屋子里,不好聞,便叫她們到后門干活去了。”可這味道還是很重。
就連魏嘉音這么一個鼻塞的人都聞到了這股味道。
那被叫蘭亭的宮人正好端了新的湯藥進來,臉上微慌。乳母和魏嘉音卻都沒有看出來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蘭亭想說,她好像看見陛下了。
可轉念又想,還是算了,這事說不說都是一樣的。
不說,反正無功也無過。說了,反而還會給自己找麻煩。
她又不是皇后的誰,不過就是個粗使的。若是皇后對她好便罷了。可這位主子,非打即罵的……
魏嘉音正和乳母說話,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在剛剛這會兒,轉了一個大彎。
“去查查,皇后給下的什么毒?”王元昭知道林茜檀嗅覺靈敏,所以并不怎么擔心她沒辦法應付。那思鄉院里熬藥的味道便是證明。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還是要弄清楚,才能真正安心。
從天而降的暗衛領命去了。魏嘉音更加不知道,自己寢宮里這一日混進來一個小太監……
王元昭到當天晚上便知道了這件事的一個大致結果。
且拔出蘿卜帶出泥,還知道了另一件事。
還沒脫下太監服的暗衛繼續道:“魏充命不久矣,等著續命,這才被太后給籠絡了。”也是好運,魏夫人寫給魏嘉音的短信竟被乳母收在了包袱里。
王元昭笑了:“朕倒是不知道,幾顆面粉芍藥做的尋常泥丸子也能續命回天。”
暗衛不知他這話什么意思,便不好回答。
王元昭也不管他懂不懂。有些事,是他童年趣事。
他年少調皮,沒少在蕭宸屋子里東翻西找的,當初的“夏三娘”沒少因此收拾他。
他當然也知道,他母親的暗格里收著幾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竟然比一些名家字畫還寶貝。
他也是后來才聽師傅說,那是吃一顆便少一顆的神藥。
他當初不以為然,閑來無事偷了出來挨個兒當零嘴嘗了一遍,又怕母親責備,便自己按著記憶里的味道,去山上摘了幾樣草末兒,給做了幾枚仿真的,塞進去瓶子里,竟然蒙混了過去。
這事過去許多年,若不是暗衛提起,他自己也忘了。
只不過,眼下魏充既然急需救命的藥丸,而他母親如果拿不出來呢?
暗衛退了出去,王元昭坐下來處理公務到大晚上。他依然不睡,還是換了便服,走了地道出宮。
若是不知道便算了,既然知道林茜檀身上中毒,怎么也要再看一眼的。
林茜檀卻不像他,身體壯如牛。一晚上沒睡,又硬撐了一天,天一黑,一碰到枕頭便睡得死死的了。
哪里會知道,王元昭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又把手指搭在她脈搏上,仔仔細細地把了一遍?
罷了,他又不擅長此道,還是明日叫個太醫上門吧。
王元昭搖頭失笑。
他坐了一會兒,無聲無息地離開。到了次日,京中人都在議論,向來聽聞皇帝賜吃食、賜節禮,賜太醫給各家權貴挨個義診一遍這樣的事情,倒真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