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死了,就能回去了。
回去了也好。
忽地,一記鶴唳直沖云霄,孫頭睜著眼栽在地上,后背扎著一柄烏黑的鶴錐。直直戳破了他的胸膛。
熱血噴在了申小菱的臉上,她,終于暈倒在溪水里。
。
申小菱睡了很長一覺。
不知道夢見了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沒有夢見。
恍恍惚惚之間,她像是聽見柳懷舟聲嘶力竭地喊著:“老師,快跑!”“老師,快跑!”
朦朦朧朧之時,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凄哀至極,聞之欲泣。她從未聽過這個聲音。兩世為人,都未曾聽過。
昏昏沉沉之際,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腕,指尖熱熱的。隨之一聲嘆息,是誰在旁邊?為什么嘆息?
她皺了皺眉,想要側身躺著。睫毛輕輕抖動著,眼瞼始終不肯睜開。
好像聞到了檀香的味道。
她不信佛,但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會去燒一柱高香。紅紅的香,手一碰就掉下很多紅色粉末,就是那個粉末的味道。
不,不是那個味道,是混著花香的檀香。
不知又睡了多久。
有在耳邊溫柔地喚她:“小菱,小菱。”小時候媽媽總這么叫她。
是回到她的來處了嗎?她睜開了眼。還是月白色的繡帳。哦,還在這兒,回不去了吧?
“小菱,你終于醒了。”大姐在一旁守著,雙眼噙淚。
申小菱張了張口:“大姐”,聲音還是嘶啞的。
“夫人醒了!快去請郭大夫來看看!”常靜招呼著仆婦們。
院子里的人們,喜悅地奔走相告——“快去,快去,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他們是真心的喜悅吧?她躺在床上想,自己若是死了,他們無以為生,又要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了。
照兒問訊很快就跑來了,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摸著她的手:“娘——你還疼不疼?”
照兒還是她的照兒,真好。
申小菱微微一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對了,懷舟呢?”
“守在院子外面呢,不肯進來。”大姐說道。
“讓他進來,我有話問他。”申小菱道。
大姐不高興了,說道:“你才剛醒,什么話都給我咽下去,專心等大夫來。”
申小菱覺得自己沒有那么虛弱,只是躺久了有些乏力。她用右手撐起了身子,大姐塞來兩個靠枕墊在她的腰后。
申小菱看看自己受傷的部位。裹著布條,感覺不到明顯的疼痛。
“我睡了多久?”她問。
大姐喂了她一口米湯,絮絮叨叨地說道:“你睡了五天了。趕緊吃口東西。這幾天喂你吃飯喝藥,可把我難住了。我可說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只帶一個人出門,我就帶著照兒回馬家村去,省得給你擦身子,洗臉洗腳的!”
申小菱笑著,卻像在哭:“大姐,還是那個大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