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鸞在入夜之前回了官驛。離開太久,會被人發現。
但他注意到薛石隱沒有回官驛。
根據自己的人說,申家炸開了鍋,滿城找人。薛石隱卻騎著馬急急忙忙地去了府衙,寫了兩個時辰的卷宗,柳懷舟又來請他,才一同去了申家。
真把薛石隱當救命稻草嗎?
很顯然他根本不想出力找人。皇帝派他來,只怕也不純是為了兵符。要弄清他來此地的目的,就要比他更早找到那三個嫌犯。
這件事,他已經讓繡使冠冕堂皇地做。
蕭伯鸞輕蔑地笑了笑。自己這一招釜底抽薪,效果極好。現在最著急的,一定是鶴喙樓了。
鶴喙樓曾經將申宅圍得進出不得,現在,只要申小菱變成自己的人,申家的情況就一清二楚了。那些潛伏在她身邊的人就容易查出來了。
掌控全局才能下好這盤棋。
這注定是個漫長的夜晚。
照兒問了好幾次娘去哪里了,馬氏一直哄著他。可申宅上下籠罩在危機之中。這一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昏迷不醒。這一次,人都不見了。丫頭婆子們都不知該怎么辦。
羅曼站了出來,先說是有貴人家中喜事遇阻,著急請夫人去住幾日。再發號施令,要全申家的人閉緊了嘴,不得亂說一個字。又以亂傳消息為由,狠狠罰了羅蘭,以儆效尤。
羅蘭被掌嘴三十,斷了水米,罰跪在井邊,直至暈倒,眾人紛紛求情后,才將被抬回了房間。
薛石隱進了蕭家沒多久,就又回了府衙。李知府已經懶得管了,早早地摟著小妾上床睡覺。由著他自己一個人關了門寫那又臭又長的卷宗。
直至天亮,薛石隱伸著懶腰從府衙慢慢走出來。隨便找了一個鋪子喝了碗豆漿,吃了兩個肉饅頭,回到官驛,抱著包袱睡覺了。
蕭伯鸞又來到了蕭家暗衛的院子里。
聽知雨說申小菱高燒了一整晚,才退了燒。他看了看申小菱的房門。猶豫一番,沒有進去。坐在梧桐樹下,喝了一口茶。
臥床養傷多日的知樹聽說他們把申小菱抓回來了,心底冒出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她就在隔壁那個房間。離自己如此之近。
他很想去看她一眼,問一問她,當年為何要背叛主人,背叛蕭家。背叛蕭家,就連帶著背叛了他。
這種想法,一旦滋生,就不容易壓下去,一直在心頭纏繞。
他干脆坐了起來,背后的傷疤牽扯著,也許滲出了血,但這并不重要。窗戶大大開著,他能看見主人獨自坐在外面的梧桐樹下,不知在等待什么。
蕭伯鸞在等什么?
自然是等著申小菱醒來,他們必須再詳談一次,讓她清醒地認清大勢,這樣,他們就能結盟。任何情誼都不如讓她看清真相更值得信任。
“她醒了。”知雨過來稟告。
蕭伯鸞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屋。
她還躺著,只一夜,竟脫了相:
眼窩深陷,眼眸黯淡,發青的臉頰有些浮腫,嘴唇干裂還滲著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