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你這點重量,我能行。我若不行了,還有九三他們。”丹兒再次檢查了申小菱的竹管。
湖面已經被映得紅亮,薛石隱讓人將船轉了一個角度,背著光,九三,九四和九五以及幾個不知名的黑衣人緩緩滑入水中,將她也接了下去。
見申小菱離開,薛石隱心中難以察覺地松了一口氣。現在,他必須要走一步險棋,以銀臺司執筆的身份去救錢六爺。
他將九三等人畫的畫卷,用羊皮袋子封裝嚴密,又滴了蠟封口。撬開船艙底部的一個暗格,將畫卷放了進去。又嚴密地將木板封死,并清除它被開動過的痕跡。
他找來一壺酒,用溫碗托上,倒了一些酒在手心,搓了搓,拍在脖子上。又灌了好幾口,才提著壺走出船艙,神態和步伐已是醉醺醺的模樣:
“怎——怎么回事?怎么燒——起來了。”他胡亂舞著手,指揮艄公:“快,快把船靠過去,我——我看見船尾有人。”
艄公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的姿態。
“本官命令你前去救人!回頭本官——自然會秉明圣上,給你加官進爵!”他打了個飽嗝,又喊道:“你不救人,本官以殺——人罪論處!”
艄公只得乖乖聽令。
船頭的火勢越來越大,薛石隱的船朝船尾劃去。只見船尾站了十多個人,由于人多,船尾已經向下沉。
薛石隱仔仔細細尋找著錢六爺和紫云,并不見他們蹤跡。
趙丏見到有船來救,縱身躍入水中,游了過來。幾個花娘和奴仆早已嚇得腿軟頭麻,靠在船沿不敢動彈。
薛石隱晃晃手中酒杯,沖人群喊道:“哎——你們快想法游過來!”
湖面上不少船只從四處駛來,正向這邊靠攏,薛石隱心知蕭伯鸞必在其中,又朝來船揮揮手:“快來救人!快!”
花船上的人紋絲不動,薛石隱心道正好。他急得一跺腳,甩開酒壺,跳進湖里。
仲秋夜里的湖水真冷,不知申小菱可能受得住?他想。
申小菱已經凍僵了。
入夜的湖水刺骨,申小菱凍得牙齒咬不住竹管了,只得用手死死捏住了它,手也已凍得失去了知覺,她的身體也僵硬到難以動彈,由著腰部的重量將她往湖底帶。
四周似乎有些奇怪的波動,丹兒和其他幾人停住了游動,靜靜懸浮在水中。
很快頭頂上劃過幾條小船,只聽見船上有人說道:“水里好像有動靜。”船停住了。
能發現水里有動靜的人,絕非普通百姓。
丹兒輕輕將申小菱的竹管往下拽了一分。比了一個安靜的姿勢。又緩緩探出手指,把住她的脈搏。
“你去報蕭指揮使,說發現水里有動靜!你,你,你,下去看看。”
“是!”幾人應道。
是蕭伯鸞的人!這下必死無疑了。
幾個黑衣人和丹兒相視無言,比了幾個手勢。九三九四和九五過來拖住了申小菱,丹兒捏了捏她的手指,申小菱覺得她的手指和自己一樣冰涼。兩人眼神一對,申小菱心中升起了強烈的不安,丹兒卻松開手,快速地轉身游走了。
申小菱只覺自己被這三人快速地拖走,水草纏在了臉上,無暇去理,水波在耳邊轟隆隆地響著,身后的波瀾早已聽不見,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