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正要將錢放進他手里,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抬頭說道:“賞這幾人,大家可服?”
此話一落,剛摸到銀子的皮,銀子又飛走了,阿方的臉頓時就綠了。
果然人群里有人喊道:“不服!”“不服!”
羅蘭出言喊道:“怎么?還有不服的嗎?站出來說說,像蔡九一樣,只要你說得有理,便能得賞銀。”
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前前后后地站了出來:“我不服!”“我也不服!”
申小菱有些無奈地看向幾個掌柜,似乎在問:“諸位掌柜,這是怎么回事呢?”
被搶白了好一陣的幾個掌柜,像是泥菩薩似的,說不出話,手腳也不是自己的,心急如焚,卻又面帶淺笑。
“你們為何不服?”羅蘭問道。
“我比阿方那小子做的活多得多,怎么只獎勵他?”
“他工慢,才半夜干活,我做得快的反而不如他了?”
“對!那咱們以后都磨到半夜再干活!”
一個漢子還振臂一呼,幾個人立刻響應起來:“干脆都半夜干活算了!”
羅蘭問道:“我問你,端午節的小龍舟,你一天能做幾件啊?”
“你呢?一個天能賣多少貨?”
問題一出,林掌柜心如死灰地閉了眼,臉色早已鐵青。原來她在這里等著他呢!
羅曼不知何時出了門,又悄悄回到了申小菱身邊,點了點頭。
知道事成,申小菱便讓人搬了一把椅子來,放在了臺階下。羅蘭扶著她走了下去,坐在人群之前。
“我腿腳受了傷,大家容我坐下來,慢慢聽你們講。今日,我們當著街坊鄰居的面,把心結都解開。大家放心,該賞的,我一個銅板都不會少。”
該罰的,自然也要罰。
眾伙計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攻訐,唾沫橫飛。
很快就統計得一清二楚,兩個工坊每月共出一千件貨。柳懷舟心中有賬:賬本上登記造冊的是三百二十件。那剩余的六百八十件......
申小菱也在算著:杭州府最好的地段在茶馬大道,也就是柳掌柜的鋪子,到旺季,每月也就三百來件,淡季也就兩百件。六百件多件賬外的貨,想要通過其余這五個鋪子賣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確實有點多。
很可能有些東西去了外地。
上次林掌柜去福建,柳懷舟說閩北并未受颶風影響,林掌柜卻繞道回來遲了幾日,不排除就是去銷贓了。
還有明王說京城也有申家的玩具,這么遠,能傳到宮里,那就是贓物運到了京城。
原來,自己掏銀子養伙計,他們空手套白狼,真是好計策!當了秀才的人,不同凡響!
她臉色更沉,聲音更冷,指著陳貴道:“這賞,收回。”
柳懷舟上前找陳貴討要那五兩銀子。陳貴一臉苦相,看林掌柜也不說話,只能乖乖地將銀子交出來。
申小菱接過那五兩銀子,捏在手中,肅聲說道:“懷舟,去請李知府。”
李知府?這不就是一個賞錢的事,請他來做什么了?路人和伙計們一陣私語,又搖頭表示不解。
只見申府門旁,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穿著官袍的人,長須白面,托著一只紫砂壺,對著壺嘴,呷著龍井茶,一臉的悠然自得。
正是杭州知府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