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權一看就長柳懷舟幾歲。但在申小菱眼里,仍然是個年輕人。
“陸啟權,那你來說吧。”
“東家,我們四人分別去了兩個工坊,明日再去那幾個鋪子,我們派了幾個信得過的小廝去守著。”陸啟權說道。
“為何不一人一個鋪子?豈不是更快?”申小菱刻意問道。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一個人去,少了多了,都不好說。”陸啟權道。
申小菱暗暗點頭。又問:“做了些什么?”
“我們封了工坊,一人看賬,一人點貨。”
“賬對得上?”
“自是對不上。貨多,賬少。待查完了,賬本再呈給東家看。”陸啟權恭恭敬敬地說著話。
“伙計呢?”申小菱問。
“這事也需要請示東家,可以挨個盤問,也可以就此揭過。”
此事各有利弊。申小菱明白他的意思。盤問了,人心不穩,誰都有丑陋的一面,為了自保,很可能互相攀咬。就此揭過也不行,雖穩了局面,渾水摸魚者便會更加猖狂。
“你的想法呢?”
“十二字:單獨問,記在案,再訓誡,暫不罰。”
申小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一招,就是讓人私下揭發,將黑料留在手里,以此震懾其行為。
他真適合官場。她讓柳懷舟,羅曼,羅蘭和常清等人都退了下去,留下他單獨問話。
“陸管事。”
這是給他定了位置了。
陸啟權恭敬地行了禮:“東家請吩咐。”
“家中還有什么人?”她問。
“還有父母和妻兒。都在老家。”
“陸管事,我也能看出來你并非池中俗物,只是,我沒想明白您為何愿意到我這小門小戶的地方,當一個管事。”
“東家,在下心中確存著高遠志向,奈何無八股之資,舞文弄墨的事,做不來,也做不好。”陸啟權緩緩說道,
“在下去過京城,一介白衣自薦無門,更無人舉薦。只得回到杭州。原托了親戚在府衙謀個差事。李知府說他那里沒有什么經濟之事,卻提到了東家您。”
“李知府?”申小菱還以為是薛石隱將他說動的。
“正是,李知府說,皇上要來南巡,現下整個杭州府的商戶們,都在明著暗著找門路去皇上那里露臉。唯獨您這里清靜。
若我能在這幾個月里潛心經營申家,皇上來時,要看到菱家玩具鋪如此紅火,到時他再舉薦,就水到渠成了。”
陸啟權并不隱瞞自己的計劃和野心。
申小菱聞言心中暗笑,李知府這個老狐貍。一定是聽到了關于陸啟權的風聲,要做順水人情。
肯定是薛石隱給他出了這么個主意。將陸啟權留在府衙確實龍困淺灘了,不如留在她這里。
李知府也不傻,透過陸啟權遞這么句話來,等陸啟權替她掙了錢,又掙了面子,孝敬銀子也少不了他的。若陸啟權以后飛黃騰達,指點迷津和伯樂舉薦的恩情,也還是有的。
“承蒙李大人信得過,也感謝你愿意在我申家危難之時,竭力相助,日后如有需要,我們申家也會竭力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