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完了忠心,我們說說這勤快。勤快又是什么?打個比方,東家讓你今天賣十件貨。你賣十件,叫本分。賣不到十件呢?”
“我...我不知道。賣不到十件,是什么?”阿寬眼神迷茫地看著和他平起平坐的陸啟權,總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陸啟權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記住了,賣不到十件,就是罪過。”
“可是萬一人家不買,我有什么辦法?”阿寬有些想哭。
“我只是打個比方。可,如果你賣了十五件呢?”
“對啊,那叫什么?”
“那就叫勤快。”陸啟權又伸出三根手指,說道“這第三,手腳干凈。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了。我再加一條,有狐朋狗友的,喜歡逛玲瓏門的,好賭錢吃酒的,這種私德敗壞的,也要告訴我。”
陸啟權又加了一句保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道:“我聽你的建議,是覺得你信得過。你也放心,話就到我這兒。這也是你對東家表忠心的大好機會。”
“如……如果是這樣,那就該……該張五走。”阿寬下定了決心。
一旦決定損人利己,他就會滔滔不絕。
阿寬不光說起了張五的事,又順道將其余兩人也一并說了。至于有多少加油添醋的,在屏風后的申小菱不知。但她是有些難過的。
讓同一個鋪子里的幾個伙計,相互揭老底的模樣,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只要說了一句別人的壞話,他自己的心中就會埋下懷疑的種子,人和人之間就失去了絕對的信任。表面和氣,私下監督,陸啟權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陸啟權做這事之前,也和她講過,在他看來,大到朝堂,小到商鋪,又或者大到皇家后宮,小到百姓后宅。只要不是一個人,就一定會有不平之事,不安之心,一國一家,要治下,用的也就是這不安的心。
申小菱一邊聽著伙計們的陰私之事,一邊想著自己。
薛石隱和蕭伯鸞,加上自己,正好三個人。這兩個人表面上一個是繡衣指揮使,一個是銀臺司執筆,實則各懷鬼胎,什么查案,什么公事,左不過都是為了那兵符,不,準確說為的是那一伙精兵。
他倆相互需要,卻又相互懷疑,有所保留。所以他們都需要通過自己獲取彼此更多的消息。
他們的不平,不安,到了自己這里,似乎就穩定下來了。正因如此,薛石隱派著鶴喙樓的人護著自己的性命。而蕭伯鸞原本是要殺了自己滅口的,現在也演著“前夫”的溫情好戲。
這就是她的價值。那個兵符不重要,那精兵也不重要。無論出于什么想法,只要他倆護著自己,她就可以繼續經營自己的小鋪子,掙夠了錢,吃香的喝辣的。
仔細一想,她對自己最近的處境十分滿意。銀臺司和繡衣使者,都在替她查案子,鶴喙樓和蕭家的暗衛在她身邊護著。
她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回事,靠在椅子扶手上,淺淺地笑著。
眼神搭在一旁的柳懷舟身上,看,還有這么質樸的青年對自己忠心耿耿,再瞟了一眼屏風外陸啟權的身影,這樣心思深沉的人,為她出謀劃策。
天底下,除了皇帝,也就她會有這么好的待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