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瞧這顏色,光瞧著奴才就醉了呢~”香云仔細舀出一勺,倒入芙蓉石蓋碗中,緋紅的薄器里清透的紫色蕩起微波,酒香中帶著甜膩與分毫沒被遮掩的果香,勾得人喉嚨不禁上下滑動。
“快擺上。”杜若往小幾上一指,哪怕她這會子不好喝酒,但不妨礙她瞧啊!“行了,剩下的你們自去小膳房取前兒才運回來的酒壇子,一人一壺,香云,你給你娘捎一壇。”那小酒壇也就成年男子巴掌高,裝不了多少,但勝在造型討巧,繪的兔子憨態可掬。
“奴才謝主子賞!”
“主子,”岑嬤嬤瞧見幾個大丫頭全一窩蜂地涌進了小膳房,才壓低聲音道:“李侍妾那兒還沒消息。”
“那便算了吧,日后也不必再查了。”
岑嬤嬤本就想勸自家主子不再查了,生怕她惹主子爺忌諱,這會瞧見自家主子也是這么個意思,眉目溫和:“前兒主子說要找個手藝精湛的繡娘等出了月子學學打發消磨日子,奴才昨兒回章佳府的路上,意外遇上了一位老妹妹,她是蘇州織造的繡娘出身,家傳的手藝,后來進了內務府尚衣監,三十多年來手藝不曾一日懈怠過,如今是眼睛不大好了,夜里跟瞎了似的,才出的宮,因著些往事不愿回蘇州,只獨身一人留在京里,不過她的手藝是一等一的好,眼睛白日里也是沒大妨礙的,您要不要見見?”
“能得嬤嬤如此稱贊,我自是要見見的。”杜若拍了拍岑嬤嬤的手:“不過也得等我出了月子的,如今我這模樣,可分不得心。”她如今已經九個多月了,真真隨時準備中,就算是想襯這個時代多學一門手藝,可別說事有輕重緩急,更何況她這會本就焦躁忐忑,腦袋根本不怎么清楚,面試不了人。
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察覺到了母親急切的心情,當天晚上就迫不及待要往外出。
腰腹繃張,那一陣陣的宮縮席卷了她整個腦袋,除了疼之外,她根本考慮不了任何事兒。
本來,她還想著要仔細觀察接生嬤嬤的,這可是宮斗文里最常被收買下黑手的角色;
本來,她還想若是有個萬一就把玉膏喝了的,可如今別說抬下胳膊了,就是呼吸一口都是一陣撕拉的疼。
“香、香云。”
“主子。”
“布巾子,咬。”太疼了,雖然她沒生過孩子,但很多人都說生孩子的時候是不能高喊的,容易分力氣,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還是以防萬一乖乖聽話。
忍著不叫,比較困難,還是直接把嘴給堵上吧!
而且,她也害怕她一個忍疼不小心再來個咬舌自盡!
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記得自己襯空吃了一碗雞湯面,只記得身上的汗就沒干過,只記得眼前人影不停晃動。
當天邊放出第一縷光的時候,屋里的杜若只覺得自己已經疼的快麻木了,之前還只是腰腹脹疼,后來,扯得全身都疼,她已經根本覺不出來到底哪里疼的更嚴重些,就在這時候,好像有什么東西從下面滑了出去,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