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疼寵的幼妹突然病故于宮墻之中,他百般調查都不得其門,接著史家便在皇上面前冷了盛寵,盡調到偏地冷職,便是他,也突然被明升暗降,坐起了冷板凳。
怨么?
當然!
他史家一門便是沒有在沙場上為大乾拋頭顱灑熱血,但一門子弟也皆算得心有大乾心有百姓,為何平白無故就被冷待至此?
還有他的幼妹!芳華之齡便突然病故,無數個夜里,他都無比悔恨當初為什么要同意幼妹進宮?就因為年少時與皇帝的同席相伴之情?帝心薄涼,他如何敢輕信薄涼之諾!
史弘文出了光明殿,氣息瞬間更為溫和,一雙眸子仔細打量尚未及冠的外甥,那眉那眼,具是幼妹年少時的模樣。
“殿下。”
“舅舅喚孤圓明便是。”
“好。”史弘文愿與外甥親近,可到底外甥已然十八了,不是稚子幼童,過了生‘親近’的時候,再者這帝王之心他早有心結,面對身為太子的外甥,多少不大自在,兩人一路上只粗淺地說了兩句家常,接下來便是少有才名的舅舅考較外甥的‘溫馨’時刻。
好在四爺并不是真的十八,并沒有被舅舅這一見面就考較功課的架勢給生出什么排斥之心,甚至漸漸地引得兩個之間由最初的考較變成了各抒己見的辯論。
史弘文看著驚才艷艷的外甥,突然開口道了一句:“是你所作?”
“埋得太久,總是要有人揭開的。”
“可對你有礙?”
“無妨,”四爺面色和緩了不少,經過幾番下來,他早就對這位舅舅生了愛才之心,便直言道:“是父皇親自查清楚的。”
史弘文一瞬間眼睛通紅,牙根緊咬,心中恨恨,只恨不得立馬揍自己一頓才好。
他空付才名,不過區區冷待就叫他寒心朝堂,從此醉心山水,可卻忘了他妹妹的獨子,這些年一個人在宮中沒個依仗又是要如何長大?
可他素來不會說這些暖心之言,表達關心、歉疚的方式只能是拉著人···繼續考較。
杜若看著兩人馬車間對弈,你來我往,甚至連馬車已停了許久都沒有注意到,只一心放在棋盤之上,到最后,從大門內迎出來了一位黛衣老者,被一左一右兩個中年男子攙扶著,發絲胡須全白,臉色苦黃,眉眼卻精亮的厲害。
“這就是貓四爺這輩子的外公吧?”想著,杜若就緊忙戳了戳貓四爺的胳膊,把人叫回神。
“你這小子!都到了大門前了還待在馬車里頭做什么?!太子的事兒你可說了?皇上可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