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太后被杜若的姿容晃得一愣,回過神來后,越瞧著杜若的模樣,臉色越不好看:“哀家倒是許久未見過杜侍郎了,他可還好?”
杜若福過身,才回道:“家父一切安好,勞得娘娘掛念,甚是惶恐。”
太后沒在規矩上挑著刺,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杜侍郎家的規矩倒是甚嚴呢!可這女娃娃還是要活潑靈動些的好,才招人稀罕,那些個被規矩框著的,叫人瞧著就覺得死板教條,沒有半絲子鮮活氣,看著跟比哀家這個老婆子還暮氣沉沉。”
杜若充耳不聞,只垂眸頷首地應道:“娘娘說的是。”
“要說女兒家,就該像我們嬌兒那般,性子端莊,卻又不死板,整日里還都樂呵呵的,嘴也甜的不行,每每都能把哀家這個老婆子哄地開心的不行。”
“申二姑娘自是好的。”
“···”太后挑眉瞪目,厲聲道:“難不成杜家就是這般的規矩!什么事兒心里頭連個章程都沒有,只知道人云亦云!這般如何擔得起太子妃的身份!”
杜若見太后突然疾言厲色起來,也不慌,慢悠悠地跪地行禮道:“回稟娘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太后既是上位,又是長輩,臣女自只有應承的份,至于杜家的規矩,臣女不敢妄斷,但既是圣上賜婚,想來,杜家的規矩還是過得去眼的。”
“果然,生的一張利嘴!怪不得生生嚇得哀家的嬌兒倉皇離宮而去。”
“此樁事兒臣女不敢認,申家二姑娘之所以會倉皇離宮,是因對元后娘娘、對史家、對施家、對施家軍、對著天下百姓心中有愧!所以才不敢留在宮中面對太子殿下,實非與臣女有關。”
“巧言善辯!”太后被戳了心窩子,猛地起身又身上一軟摔在了踏上,捂著胸口止不住地大喘氣:“你,你好大的膽子!申家之事兒皇帝已有決斷,你如此說是對皇帝的旨意不滿么?!”
“臣女并無不滿,但即便罪魁禍首已斬,相關惡賊皆已懲處,罪事依舊存在過,傷害依然存在過,十七年前依舊赤血浸濕土地,施家依舊三代只余二丁,心中有愧,有懼、有怕,才能證明申家二姑娘并不像他祖父、叔祖父一般,是個枉顧家國天下的亂臣賊子!”
“你!你居然敢如此辱罵我申家!”
“娘娘怕是被申家氣糊涂了吧!您已嫁入皇家近五十載,您該是皇家的人才是。”
身后慈安宮的宮門緩緩合上,杜若才松了那口一直提溜著氣,放松了脊梁。
回首看了一眼那朱紅色牌匾上的靛青字跡,只覺得胸中依舊氣血翻涌。
明明她可以選擇更柔和的方式去解決眼前的困境的,但是她沒有,更不后悔。
人骨子里還是得有點血性的。
杜若看著大步而來的貓四爺歪著腦袋笑,等著他緩步而來。
“爺怎得來了?”明明還未到三刻。
四爺微微一笑;“來接你回家。”
“好,我們回家。”
天空中慢慢飄起了雪絨,細細碎碎,洋洋灑灑,給遠去的兩人的背影蒙上了一層浪漫的紗。
當衣裳做成的時候,已是深冬,杜若刻意把大年三十這晚留下來與四爺一起過,一大早先后去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那邊送完年禮,就回酒店往床上一躺。
“餡兒叫他們按我給的方子調好了么?”
“回主子,都是按您吩咐的調的,調餡的時候奴婢一步都不曾離開過。”
“···”杜若擼袖子的動作一頓,無奈又好笑地拍了拍挽袖的胳膊:“挽袖啊!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用崩的這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