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李丞相突然病重。
光明殿的燈火一夜斗未曾熄過,新帝接連打發了三趟太醫去丞相府,所得皆是丞相已病入膏肓的回稟。
氣的他叮咣又是一頓砸。
本來朕都已經捏住了李淑妃的事兒,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那老東西踢出朝局,甚至還能借著有些人求情之說把更多老家伙一派的人全給清掃出去!要是殺雞儆猴也是一條叫那些人知道到底誰才是一言九鼎之人的好法子!
可如今,全毀了!叫三朝元老在光明殿門前跪到病入膏肓,即便是李家之過,朕也難免要成為那些整日閑的發慌的文人口中的說頭!
若不是顧及名聲,朕早就對那些頑固不化且仗著師傅、先生的名頭不把朕放在東西清掃出去了!如今一忍再忍,卻到底還是名聲有瑕,這叫朕如何能忍?難道這些年的氣朕都白忍了不成!
第二日,李丞相跪在光明殿前一整日后病的起不得床之說瞬間傳遍周遭幾城,更有兩路快馬分別往西往南一路飛馳地傳信而去。
百姓們不知道李丞相所犯何事,只知道三朝元老被如此對待,不識字的說兩句嘴,讀過書的嘆一句帝王之心,還有人寫起了請愿書!
“娘娘,宮門前跪了七十學子,請愿書已經呈到御前了。”
“你去候著,什么時候皇上下旨,你再回稟。”
“諾。”
接連三日,宮門口的學子由白到黑又到白,接連徹夜長跪不起,身子弱的已然扛不住,有的當場暈倒被家里人抬回去了,有的直接暈在原地,最初的七十人如今只還有三十多人死撐著。
“藥都熬好了?”
“都備好了,每一個真暈倒的學子都會被咱們的人抬出來喂藥照看,姑娘放心。”二三看得出杜若心里的擔憂,難得改了問什么答什么的性子,多說了一嘴:“晉西先生都挨個給診過脈,姑娘的藥極好,他們用藥及時都未曾傷了底子,這段時間好好將補便是連過去身子的虧空都能補養得好。”
“但愿如此。”杜若嘆了口氣。
二四看著二三又閉口不言,無奈開口安撫:“姑娘,都是簽了字據的,本就是聽天由命的買賣,他們心里該是清楚的,如今保住了命不說,更得了姑娘的藥,他們是得了大便宜才是!”她是主子在聽說李淑妃‘自縊’之后被安排進宮保護姑娘的,如今已成功替換了青巧。
杜若看著黑壓壓的天,沒有應二四的話,雙眼發空,只低低地嘟囔一句:“我只愿能快些塵埃落定。”
“定快了,那狗皇帝難再撐住了!”二四絲毫沒有遮掩她對新帝的憎惡。
她們這些都是當初廢帝的舊人之后,與新帝那一脈都有血仇在身。
天色將晚,外頭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
杜若靜靜坐在廳堂里,只燃了一盞淡淡的燭火。
門被從外面推開,二三帶著冷風寒雨進了屋,對著杜若點了點頭:“藥用了。”
二四一邊把干布巾子遞過去一邊笑著道:“嬤嬤今晚可算能睡個好覺了,這些日子瞧著她擔心姑娘食不下咽睡不安枕的,屬下看的都憂心。”
沒有人應她,她也習慣,半點沒覺得尷尬,繼續往一旁一靠,閉眸養神。
“娘娘!”小志子渾身濕漉漉地快步進了院子,他沒有進屋,只在門前就停下跪地。
二三、二四默契地拉開屋門。
“娘娘,圣旨已出了光明殿。”
杜若看向二三,二三立馬點頭,冒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