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從虛空中抓出一柄匕首,扔在了她的腳邊。
瑞用右手撿起了這柄匕首,左手掌心向上,拿匕首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比了又比,抵了又抵,始終都狠不下心去。
見鬼了,上輩子她可是連打個疫苗都會怕得不敢看針尖的人!
梵在她旁邊蹲下來,面無表情地抽走匕首,在瑞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口,就抓住了她的左手,利落地一劃。
瑞只感到自己掌心一涼,過了幾秒鐘才感到疼痛。溫熱的血順著那道口子淌下來,在青銅色大門的紋理上流動。
而瑞身上的那些紋路黯淡著,既沒發光,也沒促進傷口愈合。看來它是嫌瑞傷得不夠重,還不夠格觸發它的恢復效果。
想到這里,瑞不禁有些無語。
不過也好,如果傷口不停愈合,那梵就要切她很多刀了,想想就讓人齜牙咧嘴。
血液不斷滴落,殷紅色在青銅紋理上游走,逐漸向四周擴張。
但是,好像沒什么別的效果。
瑞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如果血液不行的話,難不成是要她獻祭自己的生命?
她不敢看梵此時的表情,轉念就想跑,就聽到梵冰冷的聲音說:“你不知道怎么引動你身上的純粹魔力么?”
瑞痛苦地搖了搖頭,倒不是因為傷口有多痛,主要是因為太害怕梵會一匕首捅死她了。
所幸,梵并沒有這么做。
他只是抓住了她的左手,抵在了青銅色大門的正中央,然后舉起了匕首,說道:
“……會有點痛。”
瑞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鋒利的匕首就穿透了她的手背,緊接著拔出。
都說十指連心,瑞不知道手心連的是哪里,但是過于強烈的劇痛瞬間就襲了上來,痛得她渾身發抖。
與此同時,她身上的金色紋路亮了起來,無形的力量朝著被刀刃穿透的手心匯聚,那扇大門立刻就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一樣,嗡嗡地震顫起來。
瑞從手心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立刻意識到這扇大門是在汲取她身上那種金色紋路所蘊含的能量。力量被肆無忌憚地抽取,連手上的創口都無法愈合,一陣接一陣的疼痛逼得她額頭上沁出了層層冷汗。
但她仍然堅持將手按在大門上,催動著青銅色紋理逐漸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在這片純粹的光里,瑞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當她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于一個巨大的空間之中。
這里像是一個地下洞窟,抬頭竟然看不見任何出口。中央有一方幽深的水潭,表面泛著冷然的紫光。自湖中到岸邊有一簇簇深紫色的結晶狀固體,發出微弱的光亮,折射著洞窟頂部的水珠。
瑞趕緊低頭看了看手掌,發現傷口已經愈合如初了。
接著,她看到梵正站在地下湖旁,望向湖的另一邊。
順著紫色晶石延伸的方向看去,瑞看見了龍。
一開始,她沒有看出來,因為龍身軀的表面覆蓋著一層嵌有結晶的巖石。直到那具龐大的身軀微微一動,巖石表面出現了龜裂的紋路,碎晶簌落,塵埃彌漫。
瑞見到了真正的龍。
龍的模樣就和某些神話傳說中的一樣,棱骨分明的面孔,鋼鐵般的鱗甲,背上生有棘刺般的骨突,利爪后生有巨大的膜翼。
那么莊嚴,那么可怖,又那么美麗。
只是不知為何,它的雙翼已經殘破不堪,鱗片也異常黯淡,就連氣息都是那么的微弱。
看著這龐大卻殘敗的生物,瑞的內心生出了一種惘然的傷感。
這時,龍睜開了一雙暗金色的眼睛,狹長的瞳孔中映出了梵漆黑的身影。
在它睜開眼的一瞬間,瑞那一絲絲傷感的情緒蕩然無蹤。
因為那雙金瞳是那樣的森冷獰然,透著君王般的威壓,令人心肝俱戰。
它豎起了修長的脖子,俯視著眼前的禁術士,張開了巨大的雙翼。
整個洞窟都震顫起來,瑞緊緊地抱著一根石柱,懷疑整座島可能都在地震。
然而梵卻一動也不動,只是沉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巨龍。
龍的雙爪嵌進了地面巖石之中,和他對視。
片刻,龍開口了。
它的聲音轟隆如雷。
“漆黑的禁術士。”
“你知道我是誰?”梵說。
“整個大陸上唯一一個不是因為受深淵侵蝕而墮落,而是自愿選擇了與深淵簽訂契約的原大秘法師。人們恐懼著你的存在,關于你的聲音到處都是。”
“看來你沒有完全切斷和外界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