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曉是被一只白色的胖貓撓醒的。
高聳入云的密林遮蔽了湛藍的天空,陽光從縫隙中漏灑的光芒,讓她隱約分辨現在還是白天。
腐草的澀苦味道,還夾雜著濃重的血腥騷臭,她抬手要推開趴在身上的胖貓,忽然看見手上全都是血?
蘇夕曉一個激靈站起來,瞬間就被眼前一幕嚇得腿軟!
泥土溝壑被血水填滿,地上的青草都已被染紅,幾十個全身血污、刀口遍身的人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這就是閻王說的,很多人在等她救命?
合著濃眉大眼的閻王爺,也不靠譜啊!
顧不得內心數萬匹神獸呼嘯奔過,蘇夕曉立即去看是否還有能救活的人。
只是不等動身,蘇夕曉就感覺脖頸一涼,一柄長刀緩緩地進入她的視線,橫在她的肩膀之上。
腳步聲動,背后之人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他年紀不大,面容很冷。
狹長的眼眸幽亮深邃,未修刮的胡茬將棱角豐潤的俊顏半遮半掩。高大魁梧的身形,衣襟已破成襤褸布條,貼在額間的發髻,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著血。
蘇夕曉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你身上的傷口一共有四處,肩膀、右腿和左臂,不過都沒傷到骨頭,簡單包扎一下就可以,沒有大礙。”
目測體格檢查,職業病。
男子露出驚詫,他的確傷的不重,可她不過看幾眼就說得如此準確?
一旁被丟在地上的背簍里有散落在外的草藥,他開口問道:“你是大夫?”
蘇夕曉輕應:“家里開藥鋪的。”
“哪一家?”
“同谷縣,蘇家。”
這是她在閻王殿簽合約時就瞬間得到的訊息,不是胡謅。
“此地已經封山,你是怎么進來的?”他繼續問。
“我已經在山里四天了。”
蘇夕曉有些急,救人的機會難得,再拖延下去豈不是都死光了?
“你的傷不用包扎一下嗎?我可以幫忙。”
冰冷的長刀從她肩膀撤下,他指向遍地橫陳的傷者道:“你去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能救盡量救。”
“恩?這些人不是你殺的?”
“是,但我更想要活口。”
……
蘇夕曉腦子有些短路,但理智提醒她不要再繼續問,拿起背簍中的剪刀,她立即奔著倒在地上的傷者而去。
衣裳剪下來一條圍住口鼻,充當簡易口罩。
探鼻息、摸心跳、翻眼睛……蘇夕曉越看心越涼,十幾個人,就沒有一個活著的。
撇開手中已確診死亡的傷者,傷者身下壓著的人陡然動了一下,他側臉一道巴掌長的傷口流血不停,慘白的死魚眼就快要瞪出來。
“有一個活的!”
蘇夕曉左手迅速指壓動脈,制止出血,另一只手剪開傷者的衣襟,翻看是否還有其他出血處。
“他的腿骨斷了,腰部被刀刺穿,但沒傷到內臟,試一試還能救,不過你要幫我撿幾根樹枝來。”
蘇夕曉一邊指揮,一邊用剪子劃下她衣服上的圓布扣子。
圓扣壓住傷者上顱處的顳淺動脈,隨后用剪下的布條一圈一圈的緊緊纏住,布條被血浸染變紅,但并未再大肆噴涌,剛剛的汩汩流血瞬間不見。
蘇夕曉長舒口氣。
最關鍵的一步,已經完成了……
一轉頭,蘇夕曉就見男子滿臉訝異的看著她。
“他是你殺父仇人嗎?”
“我父親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