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劍來,一步步向前行去,沉聲喝道:“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鬼門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交出蒲兒,我馬上就走。”
陳玄丘在賭,昨夜蘇蓉兒和宋倩潛入他房間后還在追問他的身份。那么,這兩個人很可能還沒有把對他的懷疑與發現告訴同黨。
陳玄丘可不承認這是讀了《造化不死經》學到的常識,只是基于他前世的就職經驗,他就可以做出這樣的推斷。
老板交代給你一個重要任務,你苦等多年,稍微發現一些線索,還未確認就敢一驚一乍地向老板報告?
沒可能的。不要說鬼修終究還是人,就算是真的惡鬼,陰間世界又何嘗不是一個小社會,誰會這般“傻白甜”。
那個迎門的小丫環,地位應該遠低于蘇蓉兒和宋倩這對老鬼,所以她們倆不大可能把發現的東西告訴這個小丫環,頂多是告訴她自己去了哪里、要去找誰。
蘇蓉兒和宋倩一去不回,那小丫環不可能比這兩人強大,才會倉惶失措,向上報告。
上邊的人去了客棧,不僅沒找到蓉兒和宋倩,連他陳玄丘也沒找到,唯一的選擇,只能是帶走蒲兒,詢問底細。
“桀桀桀桀……”陳玄丘的一番話,沒有迎來答復,只有陰森的怪笑聲響起,接著,陰森鬼氣之中,有人動了。
幾只幽靈從四面八方張牙舞爪地撲來,陳玄丘冷笑一聲,劍光揮灑,劍上金光隱隱,一劍過處,幾道可以直接撲入他人識海傷人靈魂的幽靈悲鳴一聲,在空中散作一團青煙。
“小心,此子手中劍有鎮壓邪祟之效。”
“嘿嘿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我降他!”
陰森鬼霧中又撲出一人,與他一同撲出的,還有七八道鬼魂,那鬼魂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像破麻袋片兒似的在空中一甩一甩的,根本不見雙腿。
那人手持一口鬼頭刀,沖出一步,便有一道鬼魂陡然化開,附著在他的身上,再踏出一步,又是一道鬼魂附體。
待他沖到陳玄丘面前時,七八道鬼魂已經全部貼附在他的身上,化作濃郁的鬼氣在他身上覆蓋了一層鬼氣凝化的鎧甲。
鎧甲如墨,凝實如鐵。陳玄丘一劍劈上去,那人踉蹌了一下,卻毫發無傷,獰笑著撲來,鬼頭刀呼嘯如風。
“交出我的人,老子拔腿就走,否則,死!”
從小給陳玄丘喂招的是什么人?他經多見廣,雖然只修武技,這點伎倆也絲毫不懼。陳玄丘左手握拳,同陰霧中探出的簸箕大的一只鬼手硬碰了一掌,將那鬼手打散,右手一劍,點在鬼頭刀的側面,將它蕩開。
身形向前一欺,直入中宮,一肘正中那鬼甲附體的大漢面門,他這面門處可沒有甲胄保護,這一肘將他整張臉都打癟了,那大漢嚎叫著倒摔進了鬼霧里。
“砰砰砰砰!”四具棺材蓋從陰霧中砸了出來,緊隨其后的便是四具僵尸,雖然身子直挺挺的,卻快捷如風,比刀劍還鋒利的長長指甲向陳玄丘劈面抓來。
陳玄丘拳打腳踢,將幾具棺木一一踹回,撞中三個僵尸。手中利劍,劍化罡風,氣凝劍尖,霍然一劍,向迎面而來的僵尸刺去。
雖四面陰風,八方惡鬼,陳玄丘丹田如爐,陽火獵獵,也是絲毫不怯。
蒲兒,命如蒲草的一個小孩子,她那身子羸弱的就算風稍大些都能吹走,她的性命如草芥一般低賤,她是一個不被人當人看的奴隸。那又怎樣?
陳玄丘告訴蒲兒,退房后去奉常寺附近等他。可他在奉常寺附近坐了那么久,卻沒有遇到一個針對他的人。這就說明,蒲兒落在這群半人半鬼的怪物手中,不管他們用了什么手段,始終不曾招出關于他的只言片語。
既然如此,縱然此間有再多兇險,縱然他已做好遠赴大雍的準備,他也絕然不會放棄這個可憐人。一切魑魅魍魎,牛鬼蛇神,又豈奈何得我,青萍山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