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會開始時,已是日上三竿時。
這個年代一個月也就舉辦三次朝會,分別在上中下旬。朝會開始的時間也晚,并不是姬侯懶政,而是這個年代,國君需要料理的軍政民生諸般要務一共也就幾個方面,不需要天天折騰。
這年代從上到下的政體結構,也不需要國君事必躬親。
今天朝會一開,便有大夫提到了城南奉常院的遇盜事件。
有大夫稟報,昨夜有強梁百余人,襲擊奉常院,更使用了妖法,奉常寺上下盡皆遇難。時逢地龍翻身,地面開裂,奉常殿移離原位,其下有污穢惡臭之氣翻騰。
姬侯聽罷,嘆息一聲道:“此事,寡人已然知曉。有司好生安葬奉常院上下一眾神官吧,著令大司寇徹查此案,緝捕兇頑。另遣使者往大雍去,將此不幸報于奉常寺。”
姬侯頓了一頓,又道:“城南舊地,原本荒涼,致有宵小作惡,社鼠橫行。而城中他處,百姓繁衍,人口日多,所居未免拘謹。可以平整城南土地,遷為百姓居所。”
大夫們撫掌稱善。
姬侯又向眾大夫詢問了秋收、疏浚、馬匹放養、絲蠶收成等方面的事情,見各司官員沒有別的事情稟報,正要宣布退朝,突然有人來報:“國君,大司農龍淵求見!”
“國君,國君,大喜啊,大喜!”
那人還未退下,龍淵已經舉著一本折子,瘋瘋顛顛地跑上殿來,眉飛色舞地叫道:“國君,大喜啊,我姬國有大賢入朝啊哈哈,國君吶!請國君務必重用此人,務必把此人撥給我司農府,臣得此人,必可令我姬國民豐國富,一舉凌駕于諸侯之上。”
滿朝文武愕然,大司農今兒本來也該上朝的,只因他正在主持批閱鳳凰山諸候選賢的卷子,所以不曾上朝。這時突然跑來說的什么瘋話,發現什么大賢了令他如此忘形?
姬侯一下子從案后站了起來,驚喜地道:“龍卿所言何人,能令卿如此無狀,難道此人真有經天緯地之材?”
龍司農道:“此人經不經天,臣不曉得。但要說緯地,絕對當得。國君你看,你快看……”
龍司農把那本折子遞上,姬侯連忙接過,展開觀看。
龍司農摩拳擦掌,心癢難搔地:“臣不管他之后幾天的考試過不過關,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人,我要定了。國君,一定要把他給我才好。依臣之見,此人雖然年輕,但立即授一個大農師,都是使得的。”
大司農相當于后世的戶部尚書,管的是一國的錢袋子,被諸大夫戲稱為財神爺,平素里都是大家有意交好,不愿得罪的官兒。
這時瞧他激動成這個樣子,就有大夫忍不住道:“龍司農,你所說的,莫非是岐山選賢發現的賢才?”
龍司農連連點頭:“正是!我一發現,馬上就來了。此人于農學實有獨到見解,偶發一語便有叫人茅塞頓開之感。老夫以為,我姬國若得此人主持農事,來年稅賦最少也要增長三成。”
諸大夫聽了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千百年來,地就那么多,收成也基本是固定的,只是隨著天氣好壞,略有增減罷了。
大司農竟然說,若用此人,可以增加三成,那可是一國稅賦啊,只增加半分都是極難能可貴的。難道此人有點鐵成金的神通不成?
姬侯看那試卷,漸漸眉梢揚起,看到一半,已然臉龐通紅。
大司農興奮地道:“怎么樣,怎么樣?國君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