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只泥夜叉就站在人群前邊,隨著凝而不發的氣勢,它們的身形在不斷壯大,此時已經高有兩丈有余,手持巨叉,站在眾公卿面前,仿佛正在驅趕一群雞鵝。
王慶確實怕傷了這些公卿大夫,所以有所顧忌。如果他把這些人都給殺了,姬侯靠什么治理地方、靠什么統馭百姓、靠什么去打天下?
如果他敢那么干,姬侯一定不會放過他。他知道,姬侯雖然很倚重他,可姬侯多年經營,手中另有一支強大的秘密力量,那支力量,很可能連他都對付不了。
然而他有顧忌,陳玄丘可沒有。陳玄丘站在人堆兒里,居然還在大言不慚地嘲弄他。
王慶氣的一聲大吼,一只巨大的鬼夜叉嘶吼一聲,鋒尖足有一人手臂長短的泥叉便狠狠扎了下去。
“啊~~”
眾公卿抱頭鼠竄。
陳玄丘……陳玄丘很無恥地跟著他們一起跑開了。
一邊跑,陳玄丘還一邊做著解釋:“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陳某這一招,可算是出奇制勝乎?”
要臉嗎?你還要臉嗎?
姬侯氣得渾身哆嗦,臉都歪了。他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打法!
這個年代,兩軍對壘的時候,都還在講究主將出馬,用個人武藝拼個高下呢,誰見過陳玄丘這么臭不要臉的打法?他這跟裹挾了姬國公卿為人質有什么區別?
一群公卿挺著胸脯兒,提著袍袂,跑得頭上的高冠一顫一顫的。由于今日赴宴,他們或附庸風雅地穿著高齒木履,或者是穿著厚底硬幫兒的官靴,所以只能高抬腿,輕落步,跑得還不快。
他們跑步向左,陳玄丘便隨之向左。他們跑步向右,陳玄丘便隨之向右。
幾只高大的泥夜叉高高舉著泥叉,瞪著銅鈴般的眼睛,腦袋著跟著忽左忽右的公卿人群,實在難以下手。
陳玄丘跑著跑著,居然還拍手唱了起來:“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他是故意的!他這是嘲諷我、他這是蔑視我!他把我堂堂姬侯,廟堂諸公,鬼王宗掌門,無數的豪杰視若何物?他這是把我們當成了一群小丑,他……他在不屑地奚落我們啊!
淺陌公主在華府外,看到殷受救走了一男一女,但她渾不在意。
陳玄丘一劍化虹,飛向谷園的時候,淺陌一見心驚,也不知是擔心父親受害,還是擔心他自投羅網,卻是想都不想,立即跟了回來。
此時,淺陌藏身暗處,見到如此一幕,一時間她也呆住了。
陳玄丘一劍歸來,算是個英雄吧?可他此時的表現,一點也不英雄。
可是為什么她一點瞧不起的意思都沒有,還……還很想笑?
姬侯的臉已經紫得發黑了,身子打擺子似地發抖。
王慶正要喝令鬼王宗的長老弟子們闖進人群圍殺陳玄丘,怒不可遏的姬侯已搶先一步大叫起來:“眾武選賢士們聽著,誰能殺了陳玄丘,寡人以國士待之!”
郭竹一聽,立即應聲而出,當空祭出瑯珰寒月珠,大叫道:“國君勿惱,待郭某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