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猶未了,姜飛熊淡定優雅的神色一掃而空,兩只眼睛都快突出了眼眶。
本該渾身骨骼都被絞碎,已然氣絕身亡的陳玄丘突然一躍而起,跑得比兔子都快。
陳玄丘一條腿受了傷,微微有些瘸,他就這么一蹦一跳的,跑到那棵合抱大樹旁時,還不忘一把抽出他的劍:“魚兒出水跳,風雨要來到。還記得陳某的農時節氣歌么?趕緊回去收衣服啦!”
陳玄丘說完,就已閃入樹林不見了。
姜飛熊身形一動,作勢欲追,聽到這句話,突然又定住了身子。
此子這時還在說俏皮話,顯然是傷的不重,追不上了。
陳玄丘繞過大樹,便是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陣陣金星亂冒。
這姜飛熊好厲害的道術!
他不敢有絲毫停留,強提一口真氣,踉踉蹌蹌不辨東西地便逃,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
鬼王宗宗主王慶不惜耗費元氣,苦追良久,始終不見陳玄丘身影,便恨恨地回轉谷園。
孰料,等他回到谷園,見到的卻是左右護法和伍、伯兩位長老的尸體。教內精英,至此已一掃而空,鬼王宗還剩下什么?那些普通弟子能濟得了什么事?
“天吶!”
王慶五內俱焚,仰天一聲悲呼:“陳玄丘啊,你個打不死的惡鬼!我鬼王宗數百年的積累啊,今朝精英盡喪!老夫與你不共戴天!若不殺汝,老夫死不瞑目啊!”
四下公卿,都冷眼旁觀。
軒廳內,姬侯看到這般情形,目光不由一閃,突然上前一步,沉聲喝道:“王慶,寡人聽聞,你鬼王宗在城東五味巷,殺了司魚華辰闔府上下,竊其底邸,陰私為用,可有此事?”
王慶現在已經被對陳玄丘的恨燒暈了頭腦,他腦子里現在反反復復只有一個念頭:鬼王宗毀了,他的大業也毀了,他想利用這波大機緣飛升成仙的機會沒有了。
陳玄丘,你必須死!必須死!必須死!!
姬侯見他不答,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寡人原看你鬼王宗祖先,于大雍立國有擁戴之功,爾等后輩平素也還規矩,所以對你鬼王宗頗為優容。想不到……”
姬侯聲音打顫,一雙老眼淚光瑩然:“想不到你們竟殘害我姬國的官吏百姓。寡人一向愛民如子,如何能容得下你這等奸邪之輩!來人啊,把王慶拿下,明正典刑,以正國法。”
四下里,不但虎賁將士們蜂擁而上,便是眾武賢高手也是躍躍欲試。
破鼓萬人捶,拿他獻功,貌似不錯?
王慶猛然驚醒過來,他曉得如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于姬侯已經沒什么利用價值,這是要拿自己開刀,以搪天下眾生之口。
王慶心中恨極,卻也知道自己此時氣血攻心,先前為了施展流光遁術又已大耗元氣,不能在此停留,否則縱然殺上一些人,自己也要被留下。
趁著遁光效果還未消失,王慶把牙一咬,竟然果斷遁身逃去。
……
陳玄丘強提著一口真氣,逃到半途時,便覺耳鼓嗡嗡作響,氣喘如牛。
陳玄丘曉得自己不但內傷發作,失血也太多。可他此時還在岐州城內,若不及時逃出去,待明日一早,百姓起來發現了他,還是必死的結果。
陳玄丘從衣服下擺撕了一塊布下來,先纏緊了他的大腿,暫時止住流血,然后奮起余力,繼續向前逃。
前方夜色中,一面刻著“聽雨巷”的石牌坊出現,陳玄丘眼中的一切都在搖晃,也看不清楚。他搖搖晃晃又往前走,便出現一扇高大壯觀的門楣,上邊赫然一副匾額,寫著“南府”兩字。
陳玄丘已經快支持不住了,不過他曉得只要天一亮,此處必有人出入,所以還是不敢停留。
陳玄丘氣喘如牛地繼續向前掙扎了一陣,就見一處不常有人出入的角門兒。陳玄丘再也走不動了,便往路旁雨水溝里一滾,被那淺淺的野草掩住了身子,便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