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直接把陳大哥帶回家去,未免太莽撞了。她一個姑娘家,這么做是不合禮數的,不但容易叫陳大哥看輕了她,她那一向嚴厲的父親,若是懷疑是陳大哥勾引她逃家,勢必要責難陳大哥。
思來想去,陳大哥既然跟著三王子回的京,肯定要受到天子重用,從此留在京中做官。自己與他還有大把機會見面,眼下還是先回家安撫父親,消消他的氣,以后再找機會引見陳大哥給他認識。
想到這里,茗兒便走上前來,笑道:“你們倆在說什么悄悄話呢?”
殷受擺手道:“沒什么沒什么,男人說悄悄話,你們女兒家不要打聽。”
茗兒白了他一眼,對陳玄丘道:“陳大哥,如今既到了中京,我……得先回家去了,不然父親大人知道了,必然不悅。唔……我改日再去找你呀,你住在……”
茗兒說著,看了殷受一眼。殷受拍著胸脯道:“陳大哥既然進了中京,自然是要住在我府上的。你要尋他時,到我府上來便是。”
茗兒點點頭,又向陳玄丘歉然一笑,道:“陳大哥,那……我就先回家了。改天,明天吧,明天我就去找你。哦,對了,你的紙鶴用完了吧?”
茗兒從懷里掏出一摞紙鶴,其實陳玄丘現在也會制作傳訊的紙鶴,只是姑娘已經掏出來了,卻也不好再拒絕。
陳玄丘笑道:“好,你雖然一直不曾說出你的真正身份,但我料來你的家世也絕不尋常,必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若冒昧登門,必然是不妥當的,那我就在三王子府上等你了。”
說著,陳玄丘伸手去接紙鶴,不料他一伸手,一只大碗伸來,正好遞進他的手里。
陳玄丘扭頭一看,還是剛才那個鼠須漢子,陳玄丘不禁無奈地道:“兄臺,雖然我心地純良,挺好說話,可你也不能可著我一個人薅羊毛吧!”
濃眉大眼的鼠須漢子憨笑道:“行行好,給口飯吃吧。”
陳玄丘無奈地道:“我都給你兩回了啊。”
鼠須漢子茫然道:“沒有啊,我剛剛走過來,才向你討飯啊。”
陳玄丘怒道:“你健忘啊?”
鼠須漢子道:“不健忘啊,我記性好著呢。”
陳玄丘心中有氣,以為遇到了無賴,便冷哼一聲道:“你這樣子是討不到飯的,不如我來教你。碗給我。”
陳玄丘從鼠須漢子手中搶過大碗,蹲下來在地上磕了幾下,沿兒都豁了,再遞給鼠須大漢,又把他衣服也撕得更破了一些。
鼠須大漢不解其意,呆呆地任他擺弄。
陳玄丘道:“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乞丐呢,當然是越慘越好。你討飯時記得先叫人一聲大爺,聲音要顫抖些。人呢,不要挺胸腆肚,要彎腰塌背,對,就這樣,你試試。”
鼠須漢子彎著腰,端著個破碗,顫顫巍巍地道:“大爺,賞口飯吃吧,我快餓死了。”
陳玄丘贊道:“這就對了,去要飯吧。”
“哦!”鼠須漢子答應一聲,轉身走去。
茗兒感動地道:“陳大哥,你真是太善良了,對一個乞丐都這么有耐心,有愛心。”
娜扎在一旁撇嘴,心道:“善良個屁。難怪他跟李鏡稱兄道弟,都是摳迷日眼的貨!”
茗兒與陳玄丘依依作別,便翻身上馬,朝遠處馳去。
陳玄丘和殷受帶著娜扎繼續向前走去,那鼠須魅梧漢子牢牢記著陳玄丘教他的說辭和形象,居然真討來一些錢。
他趕緊拿錢去買了幾張大餅來,歡天喜地的嚼著大餅,結果就這么一耽擱,陳玄丘剛才教給他的說辭又忘記了。
大漢很恐慌,他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焦急地四下一看,忽然看見陳玄丘牽著馬向遠處走去,依稀有些面熟。
鼠須大漢便歪著頭想想,憨聲地:“他很面善,定是好人!跟著他,有飯吃。”
便一手舉著破碗,一邊啃著大餅,尾隨陳玄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