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聽說要查一位上大夫,一眾平時膽大包天的潑皮面面相覷,有些心虛。
“馬頭兒,這能行嗎?就咱們?去查一位上大夫?”
“你們怕什么?我告訴你們了,只要你們跟著我干,你們也是官,是直接聽命于天子,眾公卿都無權過問的官,他楊東彬一個上大夫又有什么了不起啦?”
馬瀟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道:“插翅虎,你到底想不想干,不想干我去招攬西城的鐵面金剛去,可也不是非你不可。”
說話那人老臉一紅,道:“馬頭兒,我倒不是怕,我就是……我們跟了你,真的直屬天子?”
“廢話,這我能騙你們不成。”
“好!那我們就跟你馬頭兒干了。”
插翅虎狠狠一拍大腿,喝道:“大家都聽見了?這是馬頭兒抬舉,給了我們一個躍龍門的機會。我是打算跟著馬頭兒干了,你們呢?”
眾潑皮七嘴八舌地道:“我們也跟著馬頭兒干。”
馬瀟笑得合不攏嘴,道:“好!既然你們愿意跟著我,就要守我的規矩。以后不要再叫我馬頭兒了,我如今是東廠大檔頭,以后你們就叫我馬大檔頭。
鐵面金剛摩拳擦掌地道:“成,我們以后就跟你馬大頭干了!楊大夫的把柄,我們這就搜羅去!”
……
陳玄丘把無名打發去監視“子襟”,隨后就登車入宮。
其實乘馬也可,但他之前曾受人刺殺,殷受怕他出事,送了輛車轎,這是宮中打造的車駕,車子本身就有防范刺殺的裝備,更安全些。
陳玄丘前腳出門,娜扎后腳就回到了太子宮。一聽陳玄丘去了王宮,娜扎松了口氣,卻仍然忐忑不寧。
以他的性格,要他說謊推卸責任,他是做不到的。魚不惑弄丟了,陳玄丘一旦知道,少不得又要懲罰于他,娜扎別無辦法,也只能坐等挨訓。
想到極有可能又要被陳玄丘罰抄文章,娜扎枯坐在房中無聊,干脆提前做好功課,把墨磨了滿滿一大海碗。
陳玄丘坐在車中,想著今天撿回來的那個秀色可餐的少女。
奉常寺剛剛遭了雷擊,不可能這么快有所反應,照理說,她絕不可能來自奉常寺。
可前幾天那個貓臉少女離去后,卻正是去了奉常寺。難道奉常寺秘密訓練了一群女殺手?
又或者,她是來自王子啟和王子衍?
上次殷受遇刺的事,明顯是兩位王子所為。現在殷受已經登基,刺殺殷受很難再有機會,如果他們想剪除殷受的羽翼,試圖刺殺他陳玄丘,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方面的人么,概率比較小。姬侯遠在千里之外,如果想派人殺他,應該會用更簡單直接的辦法,沒道理派人接近他。
陳玄丘思來想去,覺得應該安排一個人盯梢“子襟”。想辦法摸清她的底,揪住她的狐貍尾巴,如此才能反客為主。
這樣一想,陳玄丘忽然意識一陣恍惚,好像之前已經這樣想過了啊?似乎都已經派了人去監視她了?
不能啊,我身邊一共就那么幾個人,我能派誰去?
陳玄丘屈著指頭,一個個地數起來,數了好半晌,才突然恍然大悟:“小師弟!”
此時,中京以西七十里,臨潼關,一支長長的車隊,正緩緩駛進關內。
公子考佇馬路旁,待車子駛近,便跟上去,彎腰道:“父親。”
車窗彈開了,姬侯右手揚在空中,跟彈著琵琶似的,可是看著公子考的目光卻仍是十分銳利。
公子考道:“父親,距中京只剩七十里了,若是速度快些,今晚就能到。只是那樣的話,我們在臨潼就不能多作停留了。不知父親的意思是?”
姬侯哆嗦著右手,輕攏慢捻抹復挑一番,唇角猛一抽搐,道:“我們留下!本侯病了,要在此歇養三日,才去中京見駕。”
公子考訝異地道:“我們在臨潼待三天?父親,這是何意?”
姬侯冷笑一聲,右手又是捺帶擻挑撫雙飛一番,這才沉聲道:“寡人要叫天子看一看……”
說著,因為心中的憤懣與激動,姬侯右手的動作更加激烈,彈滾夾剔飛雙彈一番,左手伸出,這才把右手拉住,緩而有力地摁在膝蓋上,這才一字一頓地道:“什么叫……天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