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精神大振,一下子坐了起來,喜形于色地道:“娜扎來了啊,快進來吧。”
陳玄丘說著,向妲己呶呶嘴兒,示意她回避。
妲己不想走,嘟了嘟嘴兒,委屈地道:“主人很討厭奴奴么,奴奴是主人的貼身丫環,所有的一切都屬于主人,主人有什么私隱都不用回避奴奴的。”
這時,娜扎已經拉開門走進來,就在門口處站下來,不像平常時候大大咧咧的樣子。
陳玄丘嚴肅地道:“私事我自然不會回避于你,公事卻不是家里人可以知道的,無關信任,這是規矩。”
妲己吃驚地指指娜扎:“就他?一個小屁孩,他能有什么公事說與主人?”
娜扎瞪起眼睛道:“你什么意思,一個小丫環,跟我沒大沒小的。”
妲己嘴巴一扁,楚楚可憐地對陳玄丘道:“主人,他兇我。”
陳玄丘道:“好啦,你先回房休息吧。娜扎……年紀雖小,本領卻強。朝廷即將成立的東緝事廠,他是第一供奉。他來找我,自然是有公事要談,你去吧。”
“哦!”妲己在陳玄丘面前永遠是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但是走過娜扎身邊時,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娜扎不甘示弱,狠狠回瞪了一眼。
妲己剛一出去,把障子門兒拉上,娜扎就氣呼呼地道:“蘇蘇,這小娘皮可不像好人吶!”
陳玄丘掏了掏耳朵,這話有點耳熟,好像聽誰說過似的。
陳玄丘把身子放松了些,懶洋洋地癱在躺椅上,道:“嗯,我已有所察覺了,我是想探出她背后的主使,所以才留下她。你不要多事,免得打草驚蛇。”
娜扎一聽,笑逐顏開:“你已經戒備她了呀?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傻兮兮的,要被她騙了呢。”
陳玄丘真正地放松了自已,不但全身的肌肉放松下來,眼睛都愜意地瞇上了:“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娜扎臉上笑容頓時一收,遲疑了一下,又偷看陳玄丘一眼,這才一下下地對著雙手食指,期期艾艾地道:“那個……今天你去奉常寺,我和魚不惑很擔心你的安全,想悄悄跟去保護你……”
陳玄丘懶洋洋地道:“算你乖,這事我知道啦。”
咦?我怎么知道的?哦!對了,是小師弟告訴我的。
娜扎期期地道:“可是,我回來了,魚不惑卻沒回來。”
“什么?”陳玄丘吃了一驚,一下子坐起來,身下的藤椅吱嘎一聲。
陳玄丘急忙站起,變色道:“他出了什么事?”
娜扎搖搖頭,愧疚地道:“我也不清楚。我倆跟著你到了奉常寺后……”
娜扎把他躍入奉常寺墻內所遇到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陳玄丘漸漸安靜下來。
從娜扎所描述的情況來看,魚不惑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奉常寺內雖然陣法重重,顯然都是困陣,而非殺陣。
既非殺陣,魚不惑又最擅長防守,自然不會遇到太大兇險。
從玉少祝對娜扎的友好態度來看,他既隨意放走了娜扎,自也不必對魚不惑的事有所隱瞞,所以他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想到這里,陳玄丘提起的心又慢慢地放松下來。
娜扎自從說完,就低著頭再不敢抬起,生怕看到陳玄丘慍怒的臉色。
其實這無關于懼怕與否,娜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何曾怕過人來?
自從跟著陳玄丘前來中京,陳玄丘一直很關照他,而且是是那種朋友一般的關懷,很少擺長輩架子,對他諸多教誨。
娜扎是天地所生一顆靈珠,靈識早在他投胎做人、早在他拜師學藝之前就已形成。想靠血脈親緣、師徒名份等約束、控制他,怎么可能?
唯有真切的關懷,讓他覺得輕松、快活、依戀的關系,才能牽絆他。
他很喜歡和陳玄丘、魚不惑等人在一起輕松愜意的氛圍,他不想離開這樣的小團體,所以才會緊張、忑忑。
陳玄丘思忖判斷著魚不惑目前的處境,半晌沒有動靜。
娜扎心中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實在抗不住這種心理壓力,忍不住主動領罰道:“我……我還是……罰抄書好不好?我罰一百遍。”
難得能見到娜扎主動示弱,竟能從娜扎語氣里,聽到些許卑微的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