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茗兒喜滋滋地道:“姐姐這么一說,我也覺得玄丘哥哥是最佳人選呢。阿爹,你親手扶持簡拔上來的人,他對你一定不會錯的,玄丘哥哥最是有情有義。”
談太師道:“羲茗,你這話太沒道理。我奉常寺一脈,多少神官自幼修行,道心堅定,意志虔誠,都還輪不到他們染指寺主之位。陳玄丘一個外人,他又不懂神術,如何服眾。”
白衣茗兒喜道:“那不會的,阿爹放心,陳大哥他本領很大的,你不曉得,他去東夷時,身邊就帶著一個記性不好的魚不惑,可后來卻能把多年令我大雍頭痛的東夷反叛勢力一舉消滅,就是因為他極具領袖氣質,無數豪杰景從啊。”
黑衣茗兒舀起一勺羊羹,微微頷首道:“妹妹說的在理。”
談太師耳邊像是又聽到了不斷回蕩的“臣也附議”,突然就感覺腦瓜子疼,連吃飯都沒了胃口。
……
城東一處車腳行里,后院兒住處,憑窗對坐兩人。
一個商賈打扮,一個一身短打扮,就像一個走南闖北的車把式,臉龐也透著些風霜之色。
可二人容顏未改,若有曾經熟悉他們的人,只怕見了要大吃一驚。
這兩人正是當初貴不可言的大神官,玉衡和湯唯。
商賈打扮的玉衡微笑道:“他回來了,他在東夷之所為,你可聽說了。”
車把式打扮的湯唯道:“自然是聽說了,不過,所知有限,就我所知的情況,應該并不全面,東夷之亂,不會這么容易平定的,他身邊就那么幾個人?辦不到。”
玉衡目光閃動,道:“道韻能勘破自古以來無人發現的天之秘密,又能在奉常寺這個天庭爪牙手中,悄然組織起‘涅槃’,手段何其高明?
我原本還不是十分確定陳玄丘是他選定的繼任者,現在看來,卻是確定無疑了。也許,道韻兄還給他另外留了隱藏的力量。”
湯唯道:“今日朝中有消息傳來,陳玄丘主動向大王請求,要去奉常寺。”
玉衡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來,他已有所謀劃了。”
湯唯道:“我們怎么辦?要不要現在與他取得聯絡,我們這批人,原本就是奉常寺里出來的人,或許能予之以幫助。”
玉衡思索良久,緩緩點了點頭:“為安全起見,人是可以見的,但要格外謹慎。我找機會,親自去見見他。”
湯唯點點頭,飲了一口茶,沉默良久,道:“你覺得,與天斗,結果……會在我們這一代出來么?”
玉衡微微瞇起了眼睛,沒有回答。
窗外,突然“嘩啦”一下,那是房脊上堆的雪、屋檐下掛的冰,隨著天氣變暖,漸漸支撐不信,或滑下屋瓦,或摔下屋檐。
春天,已經悄悄來了。
玉衡忽然笑了,湯唯定定地看著他。
玉衡回答道:“我不確定,那一天什么時候來。也不確定,我們能不能贏。不過,誰能看得清,誰能料得到呢?
就這像冬天,不聽到窗外冰雪濺落的聲音,誰會意識到春天已經要來了?等你發現遠處的柳枝像是籠著一層層的翠綠的霧色時,它就已經到了。”
湯唯聽了,也微笑起來:“不錯,從龍鳳大戰,再到巫妖大戰,直到如今的三界,已經又過了很多很多年了,我人間有輪回,天道,有沒有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