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衍一走,談太師便面有憂色地對陳玄丘問道:“真是他們作祟嗎?”
陳玄丘道:“直到此時,太師還心存僥幸嗎?”
談太師喟然一嘆,搖頭不語。
他不是不信,只是在他一直的信仰中,神明都是公正的,是善良的,是人族的保護者。
在理智上,他已經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但是在感情上,他無法接受這種讓他信仰崩塌的事實。
殷受聽著二人“莫名其妙”的對話,卻沒有一點驚訝。顯然,他也是知情者。
陳玄丘做的很多事,對天庭的很多發現,從來就沒有瞞著他。
兩人之間固然是因為友情才親密起來,但是能始終君臣相宜,不生忌憚,不生嫌隙,也是因為陳玄丘采取了這種始終坦誠相待的態度。
殷受聽到這里,道:“寡人不是修士,但寡人認同陳少保的看法。所謂神祗,也不過就是越過了某一道修行大境界的更強大的修士的一種稱呼罷了。
他們一樣有**,一樣有索求,一樣有善惡。我們可以因為他們的強大而心生畏懼,但是如果僅僅是因為他們是神祗,就盲目地服從,就不辨是非,那也太可笑了些。我人族,不是牲畜,不是牛羊!”
談太師欠身道:“大王說的是!臣是忠于大王、忠于大雍的。如果是神祗欲對我大雍不利,臣也絕不會畏怯棄主,負我人族!”
談太師轉向陳玄丘,道:“陳少保,你以為,我們該怎么做?”
怎么做?
陳玄丘呲著牙笑了,笑得有些兇狠。
這個民族,從來就擁有著自強不息的基因。
他們從不曾因為畏懼天威,而放棄自我。
他們從不會因為神說要殺盡你的族人,只留你一家,就奉神的命去造一艘船,眼睜睜看著族人俱被淹死,還要對神感恩戴德,更加虔誠地信奉供養神。
洪水來了,他們就自己挖渠疏浚。
疾病來了,他們就自己嘗百草治療。
他們自己學習用火,而不是從神宮偷什么火種。
他們自己制定禮義廉恥,而不靠吃什么神國的智慧果。
一把斧頭劈開的天地里,所孕育出來的智慧生命,從來都不會自認為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盲目地任由神的擺布。
即便是經過了天庭這么多年的不斷調教,仍舊有著無數敢于向它發起挑戰的勇士。
陳玄丘眉鋒一挑,沉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囤。惡神來了?那就……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