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旨意上下兩段文,初一看確實沒什么,李裕當時都為獎賞紅了眼。
但實則是嬴政的一次試探,以李裕猜測,試探的對象無非就是章邯。
即便二者有一層李裕看不透的聯系,但畢竟章邯手上,擁軍二十萬是事實。
這旨意解讀下來,無非三層寓意:其一,鎮壓叛軍,且需要安排扶蘇跟胡亥隨軍而行,不能只是露臉不做事。
其二,論功行賞看似誘人,實則燙手,此行明面是鎮壓叛軍,暗中卻是扶蘇跟胡亥爭奪儲君的第一戰。
而前來宣讀旨意的不是蒙毅,反而是宦官趙高,這就明示了不讓章邯干預過多,最好是保持中立。
而且這功勞章邯拿不得,扶蘇跟胡亥只要不傻,同樣不敢拿。
而此行,亦不在單純的是一場鎮壓叛亂的軍事行動,這就又多了許多變數。
論世事無常,這場奪儲大戰,最終誰人勝出,還猶未可知。
話盡于此,不等扶蘇,胡亥到來,李裕告別一聲,與趙云同乘一騎離去。
直到順著漢水奔出百里,這才見到早已等候多時的陳慶之,遂借著搬運軍資,偷偷上了船。
李裕拍了拍早已在船艙里的神火駒,笑道:“這一手暗度陳倉,能瞞過眾人耳目了吧。”
豈料此時,一道黑影已是入了嬴政所居住的泰安園。
“啟稟陛下,仙君侯李裕今日去了漢水碼頭,遂又與章邯將軍聊了許久,而今已是順著漢水而去。”
嬴政端坐在塌上,神色帶著一絲莫名的笑,說道:“蒙卿,你說咱們的仙君侯耍這小聰明是想干什么去。”
蒙毅心知肚明,卻是換了個話題,說道:“據說仙君侯制造那八艘鐵皮戰船耗費了不少資源,光是梁永梁大人都找微臣訴苦好幾次了。”
嬴政一笑,問道:“梁卿?他不是管帝國糧運收成的嗎?這怎么根君侯造船扯上關系了。”
蒙毅無奈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這鐵皮船如果是新造,沒個一年半載是沒法下水的,如今仙君侯卻是只用了一個月。”
嬴政不禁笑出聲來,道:“怪不得梁永會找你訴苦,這仙君侯可是奪了漕運的運糧船?”
“沒錯,而且還有一艘容納三千軍的主船。”
嬴政笑意橫生,但眼中卻是一片清明,瞇眼道:“蒙卿覺得仙君侯這人如何。”
蒙毅心中咯噔一下,遂低聲道:“承蒙陛下厚愛,君侯李裕勞心勞力,而使帝國革新,蒙毅佩服之二。”
嬴政面不改色問道:“為何是之二?”
蒙毅拱手道:“這第一自是陛下,君侯自然只能排第二了。”
嬴政眉頭一皺,卻是笑罵道:“蒙卿倒是變得滑實不少,想來沒有朕,仙君侯當的第一咯?”
蒙毅沒想這一拍,拍到了龍腿上,神色一變,連說“不敢”。
嬴政卻是擺了擺手,問道:“扶蘇兄弟二人,可曾出發?”
見嬴政話鋒一轉,蒙毅這才舒了一口氣,又聽出嬴政把兄弟二字的語氣稍微加重。
蒙毅瞳孔一縮,拱手回道:“算算時間,公子二人應該已隨章邯將軍的大軍開拔了吧。”
嬴政聞言只是輕輕鄂首,神色流轉間,到也看不出什么。
隨后見其擺了擺手,道:“朕,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