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裝束,似是唐宋時期。
且說這婦人看見鐘小荷睜著眼睛,開始還沒在意,只轉瞬就是一怔,端詳了好一會,才帶著試探道,“閨女醒了,昨晚睡得好嗎?”
鐘小荷不知如何作答,一時有點呆愣,正心里想著是不是扮演失憶時,那婦人臉上卻閃過一絲失望。
手上動作不停,她彎腰伸手,把鐘小荷托起,嘴里溫柔說著,“天亮了,得起床了。”
這一系列熟稔動作,仿似做過了千百遍。她似是也沒指望得到對方回答,只一味自行說話辦事。
鐘小荷閃過一絲疑惑,同時也對這么大的姑娘還要人托著起床,也充滿懷疑。
這里面,有事。
果然,接下來行動坐臥,一切都是那婦人手把手進行。
原來,這女孩本身是個癡兒,那婦人正是她的親娘。
鐘小荷被那婦人帶著坐在梳妝臺前,看到眼前的玻璃妝鏡,心中一驚,這到底是個什么朝代,玻璃都有了。
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一張孩子的臉,年齡不過十二三歲。皮膚白嫩,就是兩側臉蛋有點肉多,五官比較緊湊。
這家生活應該不錯。
那婦人在后面,把她頭發散開,又用梳子輕輕梳過,嘴角笑瞇瞇的念叨著:
“閨女這頭發真好,黑亮黑亮滴,左鄰周主簿家,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兒,可她家就一個閨女,那頭發黃的。摳啊,有銀錢也不在自家閨女身上使點,都用在兒子身上了。”
這婦人手上動作不停,眼睛還不時慈愛的看一眼鏡子里呆呆的鐘小荷。鐘小荷的內心突地一熱,隨后內心又是一曬,自己這代入感也太不合時宜了。
這“親娘”親和力不是一般的強,讓人不自覺去親近。
“還是我閨女長得俊啊,還帶著福相,右鄰典吏家大閨女,瘦的跟個麻秸稈似的,腮無二兩肉,嘖嘖,不是我咒她,以后啊,可能命不好。”
這原主的娘看著溫柔,可也是個王婆,看自家的瓜怎么看怎么好。
這是怎樣一戶人家呢?左鄰右舍都是官吶。
婦人的話還帶著魔性,愣是讓鐘小荷暫時忘了危機感,竟真的又開始關注起鏡中的模樣。
嘿,還真是哦,這發質,比用了飄柔還飄柔,這大臉蛋子……滿滿的膠原蛋白,這純凈的眼,好像是不錯哎,要是三層下巴再少兩層就更好了,比起自己之前的麻秸稈身材,看起來有福不要太多哦。
那婦人梳完了頭發,兩只手放在這閨女的頭兩側,笑瞇瞇的從鏡子里面端詳:“看我閨女,頭發梳完更俊了。”
鐘小荷實在憋不住了,這閨女讓她娘夸的太厲害了,笑肌忍不住就是一動。
身后的動作突然就像是按了暫停鍵,戛然而止。
幾息后,鐘小荷就發覺不對勁兒了,什么情況?她動了動眼珠,疑惑的看向鏡中的婦人。
一聲驚喜的尖叫在腦后炸響,“我閨女笑了,我閨女對我笑了。”
那婦人神情激動,甚至有些癲狂,她突然沖著門外喊:“鐘德福,鐘德福,快來,快點,咱閨女笑了,笑了。”
“啥?笑了?誰笑了?哎呦,來了來了?”一個男聲從對面房間傳來,接著就是開門聲,有人快步走來,聽聲,他后面應該還跟著一個人。
鐘小荷也嚇著了,不成啊,自己笑點很低,靠憋,馬上崩,就算想裝人家閨女也難辦到。
胖婦人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興奮的在地上來回走動,眼睛卻一直粘在鐘小荷的臉上。
“閨女,別繃著,給娘再笑笑,笑笑。“她小心的前傾著身子,一臉的討好期待。
已經崩了,就得將錯就錯,鐘小荷趕緊配合,一邊嘴角往上扯了扯。
這婦人眼含驚喜,淚卻刷刷往下流,捂著嘴嗚嗚哭了起來,“嗚……,閨女聽懂娘的話哩,還會笑了。娘,終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