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頭一看大小姐說話,忙道:“是呢,這孩子心地不壞的,興許真有啥難言之隱。”
老鐘本是氣的,可鐘小荷說大驢牙還是個孩子,就忍不住有點想發笑,“你才多大,還說他是孩子。閨女,你不懂,咱不能瞎爛好心。“
“爹,要不你不給他工錢,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只管飯,他要樂意就留,不樂意就走,成不?”
老錢頭忙點頭,看向老鐘。
楊氏也在旁邊道:“你還是出去問問啥情況,實在有難言之隱,再給他一次機會就是。大冷天的,讓他往哪兒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不你說的嗎?”
“我是說過,可這人,肯定隱瞞了什么。”
鐘小荷心里發虛,“爹,好歹讓他過了這個冬天。”
老鐘眉頭擰在一起,尋思這些人都發善心,意思就他一人心狠唄,也不想想,他是為了誰?氣呼呼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背著手,出了二門。
……
大驢牙到底還是留了下來,只不過就像鐘小荷說的,只管飯沒有錢,還要干活。用他爹的話講,就是老鐘家不養閑人。
好在不是去東郊洗菜腌菜,也就在家里來回打個支應,不是說老鐘刀子嘴豆腐心,而是不相信大驢牙,不肯讓他接觸產業,就是在家也交代底下人要嚴防死守。
可也是因為沒離開家,鐘小荷要找他倒是容易,經常在前院或者后院馬廝見到他。
“大驢牙。”
“小姐。”大驢牙眼睛一亮,一看周圍沒別人,干勁掏袖子,從里面掏出個布包來遞給鐘小荷,一直放身上,就等有機會給小姐。
“什么?”說這話,鐘小荷還是接過,一入手他就知道了,兩個鐲子,還有應該是碎銀塊。只是她也注意到了大驢牙的手,滿手都是皸裂的口子,大些的口子,還在冒著血絲。
“這是剩下的。小姐,這鐲子沒用上,還有驢我在回來的路上給賣了,要不老爺看著起疑,就是驢瘦了很了,沒賣上價,買的時候三兩七錢,賣才二兩八錢,我忙著回來,也沒怎么講價。”
鐘小荷打開布包一看,果然如此,銀塊差不多有個四兩多。
“剩這么多?平時夜里住哪兒?”出去差不多四十天,花去了不到七兩銀,夜里住店是大頭。
大驢牙本來還有點擔心鐘小荷嫌他花的多,一聽遂放下了心,笑道:
“我也不瞞你,我怕住店被人看到短發奇怪,又怕驢子被偷走。聽說要是住上黑店,錢財丟了是小,命都有可能丟了,命丟了不說,聽說還有賣人……呸呸,反正為了安全,我一般找個背風地兒跟驢一起取暖睡覺,九月天氣冷歸冷,但有吃的,也能抗住,權當是野外宿營了,嘿嘿。”
鐘小荷也笑了,這家伙腦補挺厲害,不過真要是這樣卻是太辛苦了,“你倒是能吃苦。”
“沒啥,以前我也住過街頭墻根、天橋底……咳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大驢牙趕緊踩剎車,心虛的訕訕一笑。
鐘小荷沒有深問,她收回布包,又從袖子里拿出一串大錢,還有一個瓶子來。
“沒錢總是不方便,好歹換雙鞋,回頭給你發個棉衣穿穿,這小瓷瓶給你,你把你的臉和手好好擦擦,好些了我還要找你辦事。不然你一伸手,又粗又臟,還冒血漬,誰跟你打交道?”
說完這話,丟下東西,鐘小荷轉身就離開。
大驢牙打開瓷瓶一看,竟然是擦手油,這跟他以前用過的相似,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樣。
收起錢和面油,大驢牙更加開心起來,呲著大門牙,唱著奇怪曲調的歌曲。
他其實是個想法非常簡單的人。
不知怎滴,他現在呆在老鐘家覺得特別的安心,雖然沒有工資,但是不用躲躲閃閃,不用見人發虛,周圍的人,都是他以前想接近而無法接近的。
況且也不是沒有前途,看到沒,自己現在是大小姐的小弟,也是唯一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