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小二得意一笑,拿著賞錢就走。
當他離開之后,一片濃霧匯聚,那集市、那人馬、那酒樓……盡皆化為白霧,消散不見。
唯有那一尾紅色鯉魚,輕輕一躍,就化為一位盤坐著的白眉老僧,高宣佛號:“貧僧見過施主!”
“大宗師的精神異力,被你拿來構筑精神世界,倒也幾乎以假亂真了……”
鐘神秀點評道。
他知道,自己與這位石佛寺圣僧并非真實見面,而只是精神處于同一磁場,因而產生了這個幻境。
說實際的,只要知道不死邪帝尋找宗派的標準,再按照事發地點,推算他下一個目標,進而將他堵住,并不算太過為難。
鐘神秀都做好與朝廷高手大戰一場,最終成就不死邪帝威名的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卻是圣僧這個老冤家。
“眾生平等,鯉魚要死,居士為何不救?”
圣僧充滿哲學禪意的眸子深深望了鐘神秀一眼,也沒有管他是不是不死邪帝的問題,開口詢問。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本來便是自然之理,為何要救?”
鐘神秀反問:“并且,我是人,若遇到的是人要被吃,力所能及,或許要出手相救,但那只是一條魚而已,若我是魚,我便恨不得水淹大陸,天下俱是江河湖泊,但我是人,立場自然在人這一邊。”
“居士所言,與那位不死邪帝完全不同,卻又別有一番道理。”
圣僧并未爭辯,只是淡淡道。
“你一個崇拜大摩的,難道準備跟我談什么仁慈之心么?”鐘神秀反問一句。
雖然這老和尚有些道行,構建的精神世界栩栩如生,換成普通人乃至宗師,或許都要以為被拉入另外一個世界,經歷輪回等等。
但對他而言,這一切不過虛妄,還騙不過自己的大宗師感應。
“居士居然也知此節?吾等崇拜大摩,認為那是靈山,是如來,是終極,是一切……但此世乃人間,若變成梵界,人人信佛出家,那誰來生子繁衍?久而久之,人便亡了……因此我等修行,并不奢望度化眾生,只求自我修持!”
圣僧雙手合十,目光中浮現出悲憫之色來:“況且……第一代圣僧,為何舍身入滅,接引大摩?卻也是為了對付真正的魔頭!”
“哦?”
鐘神秀來了興趣,感覺似乎能接觸到這個世界更真實的秘密。
“當初,第一代大武太祖,夢遇神人,得傳武道神通,凝聚《無字天碑》,為此世一切武道源流,也是一切魔染根源……奈何大錯鑄成,難以挽回,第一代圣僧有鑒于此,特意參悟《無字天碑》,耗盡畢生心血,領悟出另外法門,接引大摩,只是為了克制朝廷,以保蒼生!”
圣僧雙手合十道。
‘大錯實際上在殤君那一代就鑄成了……武朝太祖不過口子開得更大而已……而且我也不說啥了,為了克制牛神君,你們特意引入大摩?呵呵……總感覺是嫌棄世界毀滅得不夠快……當然,這也是螻蟻的悲哀。’
“原來石佛寺如此高義,在下佩服。”鐘神秀心里腹誹,臉上卻做出肅然之色。
“并非慈悲,救人也是為了救己,螻蟻尚且偷生罷了……如今,雖然不死邪帝已死,但在老衲精神世界中,一切唯有‘真實’可存,老衲觀施主跟腳并非朝廷中人,有些話便可說了,這亂天下之賊,并非五毒教、邪王宗……而就是朝廷!”
圣僧突然開口,語氣嚴厲:“原本武朝承天命,伐殤而起,得開國祚,能享五百年大運……但人心不足,五百年后,亂象漸生,朝廷不思己過,反以各種武道神通,鎮壓叛亂,令龍氣頹而不死,天下藩鎮四起,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