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一陣吵吵嚷嚷,三禿子領著人一路踢踢打打沖了過去。
他兇神惡煞,將打起來的兩個地痞一人踢了一腳,罵罵咧咧,比地痞還要地痞。
他的身上也有一層殼。
樊樓上面扔下來一個空酒壇子,一個腦袋伸出來,破口大罵,似乎是吵鬧的聲音打擾了他的雅興。
酒壇碎片落在宋遇腳邊,她抬頭看了一眼,一時有點頭暈目眩。
丟酒壇子的人身上也裹著一層殼。
這靈物,在汴京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而且數量極多。
“走,”李必拉過她,“去別的地方看看。”
兩人在汴河邊走動,到虹橋碼頭時,看著眼前吵吵嚷嚷的情形,更是覺得心驚肉跳。
碼頭上的人來來往往,十有**都有這么一層殼,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將人灰蒙蒙的包裹在其中。
“殼”的顏色也深淺不一,有的已經黑成了一片,有的還只是很淺淡的黑色。
而且每個人都顯得十分焦躁,隨時準備著出一口惡氣,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哪怕只是磕碰一下,都會立刻爆發一場打斗。
整個虹橋碼頭,混亂至極。
就在宋遇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怒喝一聲,掏出一把剔骨尖刀,扎進了另外一人的心窩。
鮮血頓時噴涌而出,圍觀者叫聲不斷,圍了過去。
他們不再害怕,甚至在血泊之中得到了極大的刺激。
聚集者猶如蒼蠅逐臭,蟲蟻附膻,將自己也變成了殺人之人。
李必慌神,連忙拉開人群,想去救人,然而因為過于用力,被幾個扛大包的給群毆了。
“宋遇!快去叫廂公事所!”
等廂公事所來的時候,李必已經被揍的鼻青臉腫,滿嘴是血了。
他捂著臉去醫館擦藥,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對著宋遇紙上談兵,想把這些身上裹了一層殼的人都關起來。
不然這么下去,汴京必然大亂。
所謂的紙上談兵,就是全都是廢話,沒有一個字是有用的。
光是虹橋碼頭,一天來來往往,不下千人,哪個大牢關的下這么多人?
李必說完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廢話,于是咳嗽一聲,想把話題岔開,結果一聽他咳嗽,宋遇兔子似的躥出去一射之地。
他只能無語道:“算了,你繼續四處看看,我去找飛天的人商量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找出什么辦法來。”
宋遇遠遠的答應一聲,并沒有繼續溜達,而是回到蘇家,吃吃喝喝躺到夜晚,然后獨自一人出門了。
夜色下的汴京,沉寂下去,就連暴跳如雷的人群也散去,只剩下孤魂野鬼在街上游蕩。
她先到了虹橋碼頭。
這“殼”應該就是從虹橋周圍出來的,其他地方只是零星分散,這個地方卻是扎堆了。
鐵娘子面館還亮著燈,母子兩個正對坐著算賬,見了宋遇便問她是不是要吃面。
“還剩了點野鯽魚,送你吃,你怎么這么久不來了?”
“我忙嘛。”宋遇吃了一口干蘿卜,看著鐵娘子揭開熱氣騰騰的湯鍋,她兒子在一旁揉面。
小孩叫做小泥鰍,一板一眼,賒賬能喊的全汴京的人都聽見,打小就是這樣愣頭愣腦,從來不知道變通。
他爹跑了,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這兒子得當半個家。
因為他格外實誠,不知道撒謊為何物,大家都喜歡逗他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