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照著內城的玉津池塘,蟲鳥在日漸溫暖的夜色中嘰嘰喳喳,十分靜謐。
忽然,池塘中翻起一陣巨大的水花,驚飛群鳥,震蕩了夜色。
宋遇等人從玉津池塘排水的石筒里爬了出來,渾身臭不可聞,并且十分茫然,大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受。
他們在地下暗渠中度日如年,感覺自己都老了一歲,可是出來一看,不過是由白天變成了黑夜。
這一天實在是漫長的過份了。
宋遇泡在池塘里,覺得自己可能餓出毛病來了,不然怎么會看到蘇勉在這里。
不過不是眼花。
蘇勉是準備到樊樓吃宵夜,聽到這里的動靜順路過來看看。
他站到池塘邊,看著宋遇像一片葉子似的飄來蕩去,其余人也都一言不發,默默清洗身上的淤泥。
不僅是默不吭聲,還帶著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這是怎么了?
宋遇瞎撲騰一通,感覺自己勉強算是干凈了,爬上岸去,濕噠噠的往外走:“老蘇,你大晚上的在這里干嘛?”
隨著陰蛇消失,他身上那一層殼也一起消失不見。
蘇勉跟著她走出去:“先回去換衣服,鐘離清說有事,讓我們在樊樓等他。”
宋遇一聽說有東西吃,立刻狂奔回蘇家去洗澡換衣服。
蘇勉讓她等著熱水,她也等不及了,表示自己有一身正氣,絕不會傷風,用冷水湊合著沖了一下。
出門的時候,她順手拿了塊燒餅想墊一下,沒想到剛嚼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你們家的廚子是鹽王爺嗎?放這么咸?”
算了,反正是去樊樓吃白食,扶墻進,扶墻出更好。
到樊樓的時候,鐘離清已經病懨懨的坐著了。
他忽然失去了精氣神,病的很重,別人哪怕是多出一口氣,就有可能把他噴個稀碎。
青駒鼎的死氣影響到了他,將他僅有的那么一點精神頭都給吞吃了。
見了宋遇,他虛弱的打了聲招呼,讓伙計上菜。
他也摸清了宋遇對大塊的肉情有獨鐘,并且在饑餓之時,能夠吃的下一頭羊,還絕不會腸胃不適。
這食欲,簡直讓人羨慕。
在食物的熱氣之中,宋遇持續不停的吃吃喝喝,骨頭堆積成一座小山,等到肚子滾圓,坐著都嫌難受的時候,她才停下筷子,灌了一口醪糟溜溜縫。
鐘離清這才皺起鼻子問了她一句:“你去進行世上最殘酷的懲罰了?”
“啊?”宋遇吃太多了,腦袋有點發暈。
蘇勉伸出手在鼻子前面扇了一下:“他是問你是不是掏糞去了,臭成這樣。”
簡直是被糞坑腌入味了,洗都洗不掉。
宋遇這才發現大白貓都離她老遠,十分氣憤的將它抓了過來,蹂躪一番:“我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們竟然還嫌棄我臭!”
她氣鼓鼓的挺著肚子,像一只正在氣頭上的河豚。
鐘離清也不在這件事上多說,轉而說了自己找她的正事:“瑞龍腦香的事我查出眉目來了。”
宋遇徹底吃暈了頭:“龍腦?我沒吃過這道菜啊。”
鐘離清:“......是賀懷智和貴妃。”
宋遇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