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靈像是屋頂瓦片上的一層霧氣,看不出形狀,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
它是沒有具體形狀的,只要在這宅子里,它就可以變成任何東西。
瓦片、院子里的草、水井中的繩子,甚至可能是碗筷。
宅靈跟隨著打水的姑娘,不斷變化,很快就回到了屋子里。
蘇勉揉了揉眼睛:“這宅靈怎么如此猥瑣?”
確實很猥瑣,不僅不像其他靈物那樣變化莫測,還狗狗祟祟,很是變態。
而宋遇忽然就很氣。
一個靈居然都有人可以愛,她堂堂捕靈師,長的好看,說話又好聽,竟然找不到一個人來愛。
真是可惱、可恨。
她憤憤的聽著蘇勉和鐘離清嚼舌根,說這個宅靈大約是喜愛人家姑娘,當即打斷他們兩個:“兩個大老爺們嚼舌頭,娘們唧唧的!”
鐘離清從未收到過這樣的評價,以為自己已經不得人心到了如此地步,心里一憋悶,差點撅過去。
他無所適從,掏出藥來狂嚼一通,再一看蘇勉,自在的很,仿佛自己真的是個老娘們似的,還頗為操心的給他遞了口茶。
蘇勉這么體貼,鐘離清的腦子里就不可抑制的冒出來一個念頭。
他想蘇勉為什么要帶把,要是能將此人的把和蛋一起揪掉,就好了。
想的挺好,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那不成太監了嗎?
蘇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此人看自己的目光頗為危險,連忙走到宋遇身邊,小太監似的伸出一只手:“太后,咱們去摘槐花去。”
摘了槐花,拖到鐘離清的莊子上,宋遇痛吃一頓,打著飽嗝回了汴京。
一天的生活不可能就如此結束,宋遇又換了一身男子衣裝,掩耳盜鈴的去了雞籠巷。
她就是化成灰,雞籠巷的人也能認出她。
夜晚的雞籠巷,充斥著罵聲和笑聲,酒氣和劣質的脂粉香氣四處浮動,粗鄙且庸俗,熱鬧而廉價。
這里是汴京的另外一個世界。
蘇勉一上牌桌,就將宋遇忘到了九霄云外,而宋遇自己溜溜達達,看著兩個娼優為了爭搶客人大打出手,罵罵咧咧,差點樂死。
這兩人都是三十有四了,然而薄利多銷,生意也很過得去,各自有一票鐵桿嫖客,在一旁助陣,打出了鬧天宮的熱鬧。
三禿子一邊系褲腰帶,一邊出來大罵:“誰他娘的在這里鬧事,都他娘的讓開!”
他這形象,不像個巡捕,倒像是個流竄犯在此瀟灑。
宋遇夾在人群里,悄悄踩住了他拖拉在地上的褲管。
刺啦一聲,三禿子光了腚。
人群發出一陣爆笑,這場熱鬧越發瘋魔起來。
宋遇樂淘淘的走,還在路上撿到了張九哥的孩子,將瘦的跟個蘆柴棒似的孩子給送了過去。
“你把孩子看好點,再丟了,可沒我這樣的好人給你送回來了。”
張九哥抱住孩子道謝,心想你要是好人,我大約也算的上是位佛祖了。
“你怎么跑這兒吞劍來了?”宋遇拿了他一塊芝麻餅吃。
劍雖然是假的,只有半截是真貨,但要是給撞了,這半截都能把他扎死。
張九哥道:“這里人喝的多點,喝多了,手里的錢也散漫些,我家大孩子病的重。”
宋遇一聽他家大孩子病了,就覺得奇怪:“你家那個小張飛?”
大孩子十二歲,魁梧過人,一身飽力氣,外號就叫小張飛。
這么小就經常在虹橋碼頭扛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