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風水局,先做勢。
千尺為勢,百尺為形,勢在乎粗,形在乎細,再者兩山之間必有川,大川之上必有途,便成脈。
如將整個汴京看作一個八卦,亂葬崗的風水自然很差,但是若是從天下大勢來看,卻又不見得。
宋遇趴在輿圖上,和鐘離清比比劃劃,最后在亂葬崗這里定了一條隱龍。
借山首回顧山尾的回勢,將其埋在地下,成一條看不見的回龍。
雖然很小,但是只要能起勢,這條脈就能成。
只是亂葬崗下白骨累累,要成勢,也是難上加難,魖將位置選在這個地方,也是一個原因。
鐘離清抓著毛筆,對宋遇道:“風水之勢,往往千百年才能形成,我們這樣造假,恐怕只能徒有其表。”
宋遇不以為意:“事都是人干出來的,你干了,也許能成,也許不能成,你不干,就一定不能成。”
蘇勉在一旁道:“這叫事在人為。”
“我知道,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宋遇從大小眼手里搶走糕點吃掉,“再說,風水也不會一成不變,小到搭橋鋪路,大到天災**,都會引起風水變化,我們不過是在亂葬崗做一些小小變化而已。”
但是小變化,往往也會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
就像一張蜘蛛網,只需要在上面落下一粒沙,整個蜘蛛網都會為之震動。
大小眼被搶走口糧,敢怒不敢言,憋屈的眼淚汪汪,在大白貓身上狠狠拍了一下。
鐘離清忽然回頭看他一眼:“你們不能把他送回去嗎?”
這孩子呆在這里,對他產生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一看到這兩只一大一小的眼睛,他就沒有辦法心平氣和。
這孩子似乎天生就是為了礙他的眼來的。
小孩眼見力從出生起就是一等一,見鐘離清看他,連忙爬到蘇勉身后躲了起來。
他老老實實的不敢冒頭,然而蘇勉也覺得這小子十分礙事,還是送回去比較好。
這幾天他都沒能出去打牌。
不能打牌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蘇勉帶著宋遇,宋遇牽著大白貓,大白貓背著大小眼,一齊上了蘇家的門。
蘇家在汴京,永遠是個奇怪的存在,混亂龐大,并且維持著沒有散架。
“十三哥,好久不見你了,你去哪里玩了?”
“十三弟,你最近發財了啊,聽說你打牌手頭松的很。”
“十三少爺,你的月例銀子還沒領,現在領嗎?”
宋遇暈頭轉向,屋頂上的偷窺者也是暈頭轉向。
宋不到本來就是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不然也不會被宋遇耍的團團轉,見了這一副亂象,一時無法分辨蘇勉和宋遇到底要干嘛。
他默默順著柱子滑下去,回到掃魚渡去見張涌,將自己所見一字不落的轉達。
張涌從他千頭萬緒的話里扯出一根線頭:“他們再看州西瓦子的輿圖?”
宋不到原本十分確信,可是他這么一問,又有點不確信了。
“大概......是吧。”
張涌看著宋不到,忽然生出一點煩惱的情緒來。
這情緒來的過于突然,以至于他又嚇了一跳,心想難道自己也生出和人一樣的“心”來了?
喜、怒、哀、懼、愛、惡、欲,此七情唯人俱全。
宋不到看張涌一動不動,心想自己難道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