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日漸漸前移,也有不少新人入宮侍奉,其中不乏有琴藝尚佳的,久而久之,軒轅雄風慢慢也就將德妃會彈箏這檔子事淡忘了,后來德妃見情形這樣發展也是幾乎安下了心,今日倒好,不知是被在座哪個存心再又提起,德妃方才也特意仔細端量了紙箋上頭的字跡,那人是有意隱藏了自己真實的筆鋒,一時倒也讓人看不出蹊蹺來。
不過德妃并不覺得奇怪,在宮中嫉妒她的人比比皆是,面上雖都看似平和,其實底下暗藏著無數的波瀾洶涌。
德妃平聲道:“皇上也曉得這《霓裳曲》并非尋常曲目,這些年臣妾的確疏忽了琴藝,久不摸琴,今日委實是彈不出,不想被姐妹恥笑,還請皇上諒解臣妾。”
軒轅雄風一嘆,惋惜道:“那就罷了。”
婉夫人忙笑道:“皇上未免太小覷德妃娘娘了,娘娘這是謙虛推脫呢!娘娘素來聰慧敏覺,這《霓裳曲》原本娘娘就是拿手的,今日如何不能彈了?再說了,即便彈得不如以往也是情理之中,今日家宴,娘娘隨興即可,不必過于較真的。不過是搏個樂子而已。”
原本在一側獨斟獨飲的嫻妃忽也出聲道:“既然德妃說不能彈,那就不要彈了,婉夫人何必這樣勉強?想來德妃曾經以一曲得圣心的日子如今也是一去不復返了。”說罷再不發一言,仰頭飲下一杯。
軒轅雄風覺得有些掃興,于是嘆氣道:“既然德妃不能就罷了,罰酒罷,”片刻,又一低眸道,“德妃身子不好,罰了酒就下去休息吧!”
這話分明是在趕人。
晉楚染年少時老祖宗曾花重金請過一樂師來府中教了晉楚染半年《霓裳曲》中的曲破十二段,彈得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一直以來,老祖宗更是經常提醒晉楚染要好生練習,之前她一直沒有多想,到了今日,她才弄清楚老祖宗的成心用意,于是,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道:“臣女在府中時也習過一段《霓裳曲》,既然德妃娘娘今日懶怠發揮,不若就由臣女替娘娘彈上一段,以解皇上耳饞,不過臣女若是彈得不好,還請皇上千萬不要見怪。”
軒轅雄風眸光猝然一亮,笑望住晉楚染道:“你隨意就好。本就是聽個新鮮。朕久不聽霓裳,今日曲子被乍然一提,的確心癢癢的,你若習過就好生試試。”
晉楚染點頭。
軒轅季風放下酒杯,倏然起身,上前對軒轅雄風笑道:“《霓裳曲》必是要搭上《霓裳舞》才好,兒臣偶然機會習得了《霓裳舞》,一時技癢,還請父皇恩準。”
軒轅雄風大笑,“好!你且一并跳來就是!”
晉楚染知道軒轅季風是有心幫自己,欲以舞姿來分散眾人的注意力,心頭不甚感激。
軒轅雄風于上興致高漲道:“去取朕的西江月過來!”話音未落,忙就有太監去取,片刻就奉了上來,晉楚染學時就曾多次聽過樂師說起過軒轅雄風這把西江月,說是天下最通透的一把箏,如今西江月就在自己面前,乍一看這把古箏形態以及花紋都刻畫得十分樸素,并無什么特別之處,晉楚染倒被弄得有些糊涂了,于是,信手調弄了幾下,驚訝發現音色低沉深奧,晉楚染瞬間就了解樂師當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