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漫長的一夜過去。
昨晚晉向鄴退出后,若春、若夏就也關了窗子,后熄滅了幾盞風燭。晉楚染在床邊伺候老祖宗吃了藥,若春、若夏過來服侍老祖宗躺下,然后兩人端著杯盞就一起出去了。
因著藥物的緣故,老祖宗頭剛沾枕頭就呼呼睡著了。
晉楚染輕輕嘆息一聲,雖百無聊賴,困乏難當,卻也不敢偷睡。
萬一老祖宗夜里突然醒來出了什么事沒人應聲就不好了。
于是,她就靜靜坐在床邊的蓮紋圓凳上頭,打了個哈欠,抬手從發鬢間抽出一支珍珠簪子,側身扒在小燈臺上一來一回撥弄著琉璃燈盞里的白色蠟花玩兒,四下里十分寂靜,沒有一點兒人聲,忽然,耳邊清晰聽見外頭廊下發出了兩聲“踏踏”,晉楚染瞬間意識到有人來了,身子一凜,忙就收起簪子,起身疾步至門邊,緩緩彎下腰來,小心翼翼的從門縫中偷看出去,恰好見一抹翠色的魁瘦身影背手站在門外,晉楚染吁出一口氣,不免一笑,輕輕拉開屋門,小聲問:“晉楚上,你怎么來了?”
“我為什么不能來?”
晉楚上原是晉楚染的同胞兄弟,正值二八之年,因虞氏早故,他一直被寄養在荊氏處,但多少年來,他始終和荊氏之子晉楚是的關系很差。晉楚是乃家中長子,自然各項行事舉止都會端著幾分架子,卻偏偏晉楚上自小習武,性子養的瀟灑恣意,跳脫逍遙,平日眼中最是看不慣官宦之家里的人多少都會有的幾分事故腐朽。
可晉楚上怎么都是最寵著晉楚染的。
自從虞氏去世后,晉楚上心里頭就一直認為只有晉楚染才是他最親的親人了。
晉楚染忙噓一聲,示意晉楚上小點聲音說話,回身好生關上門后,她隨即就拉起晉楚上的手往秋爽齋院子外頭走去,好一會兒,晉楚染確定已經離得挺遠了,不會意外碰上什么人,才停下腳步問:“這個時候,你來做什么?”
晉楚上看著晉楚染:“才不見幾日,連聲五哥都不會喊了?”
晉楚染嘆道:“五哥,我現在實在沒心思跟你瞎鬧。”
晉楚上應一聲,跟著向前一步,雙手托起晉楚染的臉湊近左看看,右瞧瞧,須臾,輕聲道:“臉色真差。”
晉楚染覷他一眼,“你三日不睡試試,你若臉色不差我就把頭砍下來讓你當球踢。”
晉楚上退后兩步,“嘖嘖”兩聲:“竟還瘦了。”
晉楚染“唉”一聲。
她也是沒有辦法。
晉楚上道:“幸好我來看看,否則都不曉得你要被折磨成什么樣了!奶奶當年不就是被這么活生生熬死的嗎?”
晉楚染蹙眉,“這話可千萬別再在人前說了。”
他卻一指自己道:“我傻呀!”說著,他就輕拽過晉楚染繼續往前走。
晉楚染問:“你帶我去哪里?若是老祖宗醒了沒見到我又要生疑!”
晉楚上反問:“你就這么怕她?”
晉楚染回道:“我不是怕她,我是要依靠著她。”
晉楚上側目看一眼晉楚染道:“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去我那里休息一會兒吧!明日一早我再把你送過來就是!”
晉楚染搖頭,“不行,若是叫大奶奶或是大哥哥發現怎么辦?”
晉楚上道:“大奶奶成日家的吃齋念佛,根本就沒心腸過問我們這些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