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色的夜幕上一彎新月悄悄升起,還有幾顆星星正在發出微弱的光亮。
老祖宗、姬氏以及荊氏在信陽侯府的前廳中剛用完了晚飯,若春好生斟上了一壺新茶來,姬氏緩緩端起茶盞,低眸視了一眼,笑了笑道:“可真是好茶,碧透的!”
老祖宗卻嘆息一聲:“你們可聽說了?”
姬氏笑問:“聽說什么?”
老祖宗道:“前朝的事。”
姬氏“哦”一聲,含笑道:“侯爺回來就跟我說了,好生氣的模樣!”
荊氏聽言指尖輕輕一顫,不免稍稍側頭看住姬氏。
姬氏隨后掙一掙眉道:“安國侯爺前兒才襲了爵位,今兒就開始蹦跶起來了,還真是年輕不知天高地厚!”
老祖宗笑:“安國侯爺哪里是今日才蹦跶起來的?承襲那日大辦家宴的時候不就已經顯盡了風頭?”說著,老祖宗就搖了搖頭道:“前兒我還想將小六嫁入安國侯府呢!”
荊氏含笑道:“日前安國侯府給前朝大臣都發了家宴請帖,卻唯獨略過了信陽侯府。”
姬氏淺笑道:“幸而小六嫁給了靖王!”
荊氏卻輕嘆一聲道:“小六這個孩子也太過聰明了些,恐年有不壽。”
姬氏不明所以。
老祖宗稍稍往后靠了靠,舉眸看住荊氏道:“你看出來什么了?”
荊氏淡淡道:“想來靖王在靖州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大獲全勝并讓荊楚退兵二十里其中不無小六的輔佐襄助。”
老祖宗問:“何以見得?”
荊氏道:“算一算,靖王去到靖州時日并不短了,在小六去之前靖州卻無一點動靜,但就在小六嫁去靖州的月余卻就有這樣的捷報傳入京都,實在讓人浮想聯翩,若說小六一點沒有插手,這時間卻是不是也太過巧合,不管旁人如何想,我首先是不信的。”
老祖宗點頭:“確實,小六打小就能看出幾分甚于同齡人的敏覺,也正是因為小六的聰慧我才一直想著要好好利用,欲有心把她安插在對信陽侯府最為有利的位置上,其實現在看來安國侯府才是信陽侯府的心腹大患,只是可惜小六當年跟安國侯爺終是有緣無分退了婚,沒能走到一起。”
姬氏卻含笑看著老祖宗道:“說是有緣無分,倒不如說是安國侯爺有心躲避。”
老祖宗一掙眉,不免嘆息一聲:“這個安國侯北堂熠煜城府頗深,委實也是不大好對付。”
姬氏看住老祖宗道:“侯爺今日回來卻也是這么說。”
老祖宗笑哼一聲。
姬氏輕輕一蹙眉,心里頗有些明白道:“難怪今日侯爺和是兒兩個人在前朝都沒能掌控住大局。”
這話倒提醒了老祖宗,仿佛好幾日沒看見晉楚是了,于是問:“是兒呢?”
姬氏“哦”了一聲道:“是兒方才出去了。”說時,她微微一笑。
老祖宗隨即明白姬氏的意思,隨即看住荊氏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你成日念佛,但你卻也實在不該因此而忽略了你幾個兒子,暫且不說上兒、穆兒,只是兒的那些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說起來是兒也老大不小了,到底該收收心了,你是他的生母奶奶,不要整日家容得他在八大街亂逛,徒增信陽侯府的市井閑話!”
荊氏也不回話,只悄然的點了點頭。
隨后,荊氏卻也淡淡問:“近來卻也未見謝兒。”
老祖宗轉眸就看住了姬氏。
姬氏笑道:“謝兒近來宮中事多,都不常回府。”
老祖宗“嗯”一聲。
晉楚謝依舊不在信陽侯府,卻也不是像姬氏所說的那般住在宮中翰林醫官院守值,其實晉楚謝一連好幾日都是歇在了安國侯府,一個多月過去了,眼看著北堂熠煜身子越來越虛弱,可晉楚謝一直都在研制的解藥卻還是沒有一點兒進展,晉楚謝從來沒有這么看輕過自己,他近來總也會覺得自己很是無用,藥丸打翻了一壇又一壇,就連在宮中為軒轅雄風請脈時都失了以往幾分水準興致,他正坐在安國侯府園子里的石桌前想著,不免輕輕付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心里覺得要是小六在就好了,小六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逗他開心!自從晉楚染走后晉楚謝就覺得信陽侯府里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整日府邸里都是死氣沉沉的,還是在安國侯府好些,至少還有眼前的這些四季貼梗海棠與他作伴,“侯爺!你一直站在我后頭做什么?”
晉楚謝低頭笑了笑。
北堂熠煜因著不能提內力,腳步也比以往更沉重了幾分。
稍微一聽也就聽出來了。
北堂熠煜聽言才緩步走到晉楚謝面前:“在想什么?”他頓了一下,才又問:“小染?”語氣頗有些尷尬蹩蹙。
晉楚謝也不回答,一時抬頭只看住北堂熠煜問:“你想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