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墨觴微微欠了欠身,轉身之際背對著二人剜了觀鶯一眼,領著她和小丫鬟退出房間掩了門。觀鶯尚有些不服氣,偏偏對方是閣主,她奈何不得,只能低眉順眼跟了出去。
“這倒是奇怪了,冷香閣的桂花釀,向來都是我和夫人親自釀成的,雪城哥哥,從前你也嘗過,怎么今年就不一樣了呢。”
等著閣主掩好了門,沈淵方才側過身,少有地露出些女兒情態,并不提及觀鶯,只和雪城探討釀酒之事。
“這釀酒的學問,我是真的不通。”雪城忙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干咳了兩聲,“不如等下,淵妹妹再親自去看一看,沒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淵正取過小酒壺,給兩人倒著酒,聽了雪城這話,沒忍住笑出了聲,放下了手中酒壺,抬起眸子遞過去一個俏生生的眼神:“雪城哥哥剛來,就要趕我去酒窖,看來不是來尋我,只是想尋個安靜地方喝酒罷了。”說著抬手拿起其中一只酒盅,向雪城遞過去。
“豈敢,豈敢。”雪城笑笑,接過酒盅小酌一口,果然甘美清冽,與桂花釀大有平分秋色之意。
“對了,淵妹妹。”他忽然想起來還有正事,放下酒盅,取出個細長的木匣子遞給沈淵,“這是沈兄托我帶給你的,說是從老家帶來的,好像是首飾,我沒有打開,你看看吧。”
那木匣子做工精巧,上面雕刻的花紋也是沈淵最喜歡的海棠。沈淵一上手便知是好木材,聽雪城說及沈涵與故鄉,更被勾起了好奇:“哥哥也真是奇怪,還要煩你走一趟。我自幼便離了家,倒是不知道老家有什么稀罕物件了。”打開木匣子一瞧,里面竟是一對海水紋如意云頭的和田玉簪,通體瑩白,觸手生溫。
“是了……”沈淵拿起其中一支細瞧,眸光欣喜中又有些傷懷,回憶了起小時候一些事,“我雖然不記得家在哪里,可是小時候,夫人常帶我外出游歷,那西北邊疆也是去過的,在當地就見過上好的和田玉。還是后來哥哥找到我,才告訴我,從前我們沈家就住在西北。”看得出沈涵這份心意盡到了點子上,沈淵將那簪子放回匣子里,仔細收了起來。
“淵妹妹,是想家了嗎?”雪城聽著沈淵言語間有傷感之意,目光中帶著探尋看向她,和她說起時刻意放平淡了語氣,生怕惹得她傷心起來。
“沒有。”沈淵知他用意,輕輕搖了搖頭,順勢抬手,虛拂了一下頰邊垂落的一縷發絲,借著手腕擋住眼眸的空當,遮掩過了目光中失落之色。
“其實我很少記得家中的事,若說想,也并非有多么掛懷;但若說不想,也的確是時常會想起西北風光的。不說這個了,雪城哥哥……”
她故意頓了頓,抬眸看過來,見離雪城也看著自己,方才繼續開口:“若有一天,我離開冷香閣,你可愿意與我遠走高飛,再不理會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