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療養院坐落在市郊,環境清幽,樹木繁茂。
三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坐在輪椅上出神地看向外面,每天這個點護工都會推她出來透氣,她很安靜,話不多,不像其他病人總是提各種要求。
“起風了。”
婦人聲音低沉,語調緩慢,十分悅耳。
護工當她冷了,找了條毯子蓋她腿上,“今天感覺還好嗎?腿疼不疼?”
雙腿肌肉萎縮,她早沒了做康復訓練的動力,每到下雨天腿就疼的不行,仿佛一個持續一生的詛咒。
“冬天了。”
護工笑笑,“是啊,很快就年底了。”
正說著,林欣然到了,“媽。”
聞聲,婦人眼珠動了動,護工認得林欣然,低頭對婦人道:“夫人,您女兒看你來了,你們聊,有事再叫我。”
婦人一動不動,林欣然推過輪椅,甜笑地拿起一袋點心,“媽,你看我帶什么來了?”
婦人抬頭,目不轉睛地看她,暗淡的眼睛里一抹強烈的憎惡稍縱即逝,握著輪椅扶手的指關節泛白。
越來越像了,和那個賤人越長越像。
拿著點心的手微微一頓,林欣然又叫了聲:“媽,是不是我太久沒來看你生氣了?”
剛出生時,她身體弱,在監護室住了好久才渡過危險期,后來又查出有心疾,整個童年幾乎都待在療養院里。
沒有玩伴,沒有樂趣,每天都要打針,掛水。
說來奇怪,小時候媽媽常陪著她,爸爸倒是很少見,但她和母親的關系親昵中卻始終帶著點疏離。
小孩子最是敏感,有時候能感覺到母親對她厭惡和憎恨。
“最近在忙什么?”
嗯了聲,算是默認。
把點心放下,林欣然幫她捶背,輕輕說道:“我和蔣肅訂婚了,他對我還不錯,就是爸爸那邊……”
林夫人皺了下眉,聽她試探地道:“媽,你也知道,爸爸公司上的事挺麻煩的。”
冷笑了下,林夫人抬起頭,別有深意地看著她,“你知道為什么嗎?”
“嗯?”
林欣然微怔。
林夫人嘴角彎起,瞳孔放大,笑容頗有幾分猙獰地道:“他始終沒弄清自己有幾斤幾兩,活該是他的報應。”
話語平靜,似乎不帶任何感情,卻聽出蝕骨的恨意和快意。
林欣然驚愕不已,父親和母親的關系原來這么糟糕?還是說母親知道了網上的消息?
林夫人轉頭朝她看去,見她神色不定,扯唇問道:“讓我猜猜,他叫你來是想問我要錢?”
“沒有!”
對上林夫人仿佛能看到心底的視線,林欣然不知怎地心虛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推著輪椅往病房走,“風大了,我推你回房。”
林夫人不置可否,聲音毫無起伏地開口:“林屏山之所以守著我這個廢人不離婚,就是惦記著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產。”
林欣然手心冒汗,忽然覺得林夫人有點陌生。
“欣然。”
林夫人似笑非笑,緩緩道:“我們母女一場,我對你如何?”
“怎么突然問這個?”林欣然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