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百姓不忍心,想要勸阻,可都被魏國公府的人攔住。
前線失利的消息傳到京都長安便已然完了,未能救下,但縣主何錯之有?
只有另一個白色的身影沖了出去,護住李忻,硬生生的受住那一記拐杖。
“公主?”
李忻有些發愣,看著面前笑顏如花卻帶著苦澀的女子,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他人。
“何必呢?本就是我的錯,若是我早點醒來,哪怕是再早一點,可能就不會這樣。你們就都得救了。”
李忻倒了,倒在兩世摯友陳樂安的懷里。
鮮血打濕了兩人的衣襟。
紅色,血一般顏色,綻放在少時的記憶里。
不知是莊周夢蝶還是夢蝶莊周,李忻醒來的時候便在京都郊外最富有盛名佛寺——白馬寺后山的廂房內。
住持了塵已經為她誦經三天三夜。
“縣主這是醒了?”
李忻去了了塵的禪房,坐到了塵的對面,臉上沒帶面具,那道恐怖的疤痕張示著這場勝利的不易,眉梢上是揮之不去的愁云。
“信女有一惑不解還望大師賜教。”
了塵頷首,放下佛珠,看向少女。
“這世上往生重來之說可信否?”
住持了塵白眉一皺,想到少女一家十一人皆命喪疆城,只當這是少女的執念罷了,一時之間不免動容。
這不過是剛滿十六的少女而已,這幾個月以來所承受的東西未免太重,竟入了魘癥,也不知是好是壞?
“那縣主是信還是不信?”
李忻被問著了,一怔。
若是不信,她又如何得知先機,將北戎軍隊抵御在外。
若是信,那一世的沉痛就像潮水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沖刷心底,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沉重的記憶似洪水一般席卷而來,推翻了所有。
上一世,她被養在閨閣,雖天資聰穎自幼習武,卻因為家中伯父堂兄甚為疼愛和閨閣教條的束縛,從未上過戰場。
那時大伯和堂兄們戰死的消息傳來,恍如晴天霹靂。她和嬸娘母親一樣,終日以淚洗面。
為了挽救頹勢,遏制北戎南侵的鐵騎,她最好的閨中密友樂安公主和親北戎,死在了敵人鐵騎的折辱之下。
雖然朝廷隱了消息,她還是從太子側妃那里得知她是受辱而死的。
那時她已然懷了太子的孩子,七月有余,卻因此事小產失了孩子,再也無法得子。
在零星的記憶里,此后的她終日郁郁寡歡,沉浸在痛失親人和摯友的悲痛之中,不久便纏綿臥榻。
太子為了給她治病,陪著她不知道遍訪了多少名醫,依舊無果。
在記憶里,北戎依舊虎視眈眈,時常侵擾大陳。
太子的愁思一半是自己日漸孱弱的身子,一半便是北戎的尋釁。
他也是苦的吧,雖然從未在自己面前吐露過,還總是尋著好玩的事物逗自己開心,但是李忻知道,樂安的死和孩子的離去,是兩人心**同揮之不去的傷痛。
她死了,死在了東宮的病榻上。
遠遠地聽見了急促的腳步,
他不應該來的,
是她拖累了這一國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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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主?縣主?”
李忻回神,看向這白胡子滿是慈祥的住持。
“縣主心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