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南原本清澈靜謐如同湖面的眸中,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伸出雙手攏住了孟軒鶴的大手,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掌上,輕聲道:“皇帝哥哥,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對不對?”
孟軒鶴怔了怔。
他起初以為林初南這小丫頭一覺醒來,發現他身上的可貴之處,良心發現,要給他一點福利,但她一開口,他就知道了,她睡魔怔了。
她這是把他,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昨夜那狠狠的一簪子,以及她為他處理傷口,包扎,穿衣時毫不手軟的畫面映進腦海。
比之此刻她的溫柔乖順。
孟軒鶴感覺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清醒的時候把他看成那個人,上來就是拼命。
魔怔的時候把他看那那個人,就是如此柔情似水。
可是,不管怎樣,受傷的都是孟軒鶴本鶴啊!
風流倜儻的孟少,何時做過這種窩囊冤大頭的角色?
他想往她那白膩的臉蛋上狠捏一把,把她給捏醒。
卻看見她的眼圈濕潤了,一滴清淚從眼角流出,劃過臉頰,落在了他的手上。
孟軒鶴呆了一下。
算了,套套她的話得了。
他輕聲道:“對,你只是做了一場噩夢,朕來了,什么事也沒有了。”
這話果真管用,林初南哭著露笑,將他的手握的更緊,眼角眉梢都是慶幸和滿足,喃聲道:“南兒知道,皇帝哥哥不會那么對南兒,也不至于昏聵至聽信讒言抄了林家。”
孟軒鶴望天。
林初南自顧地說著,“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
“哦?”孟軒鶴眉尾輕挑,饒有興致。
“那個時候爺爺才將你從南臨王府接到長安,我才六歲,并不知道你是誰。在南苑的狩獵場上,我坐的久了覺得無趣,偷偷離席,隨手扯根柳條,邊走邊抽打鵝卵小路兩旁的草木,然后,我就看到金水河邊佇立著一個少年。”
“你當時站在岸邊一片齊膝的青草之中,旁邊的柳樹在微風中舞動著枝條,細碎潔白的柳絮紛紛揚揚落下,風吹皺了一池春水,可我總覺得你眸間的愁緒那么濃烈,無法被吹開。”
“我一時頑心大起,揀了顆石子扔你。當時你很生氣,轉過身來,張口就要治我的罪。你還記得我說了什么嗎?”
孟軒鶴嘴角僵著,他當然不知道那個人和她的往事。
他裝著知道的樣子,含笑道:“你說,我聽著。”
“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爺爺可是當今的大將軍大司空林萬里!只有我爺爺治別人的罪,還沒有人敢治我的罪!我說了這話,你并沒有怕,但是你的眸子黯淡了下去,似乎有很多心事一般。那一刻,我很想化作那陣風,拂過你的臉頰,將你的愁緒也拂開......”
“我回家后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爺爺,才知道你是即將登基的新帝,不過我很開心,因為我就可以經常進宮去看你了......”
孟軒鶴咂舌,他以前聽說過古代的女子十二三歲就嫁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可見古代女子早熟。
沒想到林初南六歲就情竇初開了。
她跟那個人,這特么可以說是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了啊。
有點煩躁。
他淡然地抽回了手,神色漠然。
上一秒還訴著衷腸的林初南,一下子愣了,淡眉蹙起,清眸發緊,雙手揪緊了身下的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