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南“嗯”了一聲。
六月提著羊角宮燈的手顫了一下,燈差點跌落,見主子步子絲毫沒有減慢,斗膽扯住了主子的衣袖,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一長串,“昭儀,椒房殿不能去啊!奴婢知道您感念從前林皇后對您的那一點好,暗地里打聽一下林府的事情也就罷了,椒房殿現在已經是宮中禁地了!林皇后仙逝后,就被封了,誰進去,誰倒霉!”
林初南不以為然,“咱們偷偷的進去不讓人知道不就行了。”
六月揪著她衣角的手不放松,“那也不行,那兒死了好多人,晦氣!”
縱然知道六月是為了自己好,林初南聽到這話臉色還是沉了一些,“危言聳聽,大齊皇宮百余年了,哪個宮里頭沒死過人?我們還不是住的好好的?”
六月被懟的噎了舌。
林初南語氣放緩,“好啦,走吧,沒事的。”
六月無奈地吐了口氣,主子執意要做的事,她只得陪著了,她趕緊在心里頭向各路神仙菩薩以及林皇后的英靈說好話,千萬不要怪罪主子今日的冒犯。
正門有禁衛軍把守,林初南帶著六月繞到后面,扒開枯草,找到一個狗洞。
六月看著昭儀已經彎下腰撅著屁股往里鉆,心里的驚異根本來不及表達,有模有樣依舊主子的樣子,鉆了進去。
到了里頭,林初南拍拍身上的塵土,“走。”
六月亦步亦趨地跟著,溫室殿已無人居住,聽說林皇后仙逝后,身邊幾個親近的大宮女跟著自盡了,其余的都被送進了掖庭,貶為奴藉。
月黑風高,六月心里有點發毛,見前面的昭儀不慌不忙,輕車熟路的樣子,不禁佩服。
昭儀果真不是尋常人。
六月壯著膽子問:“昭儀,咱們到這兒來做什么呀?這兒都沒人啦。”
林初南說:“你負責把風就好了,要做的事情我自己會做的。”
六月更好奇了。
到了前頭正殿,林初南停了步子,“你在這兒等我出來。”
說罷,林初南提起衣擺快步跑上階,推開了厚重的宮門,一股久未修葺打掃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嗆得她掩了掩口鼻。
這座以花椒樹花朵磨成的粉末和泥涂抹使殿壁呈現暖暖的粉色,長年散發著襲人芳香的宮殿,后宮里象征著地位與恩寵的宮殿,隨著它主人的離去,也失去了它原有的風采,積塵的味道掩蓋了淡淡的芳香,黑漆漆,空蕩蕩,甚是凄涼。
林初南此時顧不上感慨什么,因為,她也有點害怕。
借著外頭傾瀉進來的月光,她從袖子里摸索出蠟燭和火石,經過一番努力,火石打著了,點燃了蠟燭。
總算有了點光亮。
林初南握著蠟燭,心里默念著:“菩薩保佑,各路神仙保佑,我是林初南呀,那些孤魂野鬼,千萬要看清楚,別撞了自家人......”
嘴里念著給自己壯膽,她已摸進后殿,這是她以前日常活動的地方,她重要的東西都存放在這里。她從另一只袖子中掏出一個包袱皮,鋪到桌子上,開始翻箱倒柜,一樣一樣地放進包袱里。
拿著拿著,林初南覺得不太對勁。她的東西少了,妝奩里好幾樣貴重的飾品都不見了。
難不成有別的人來光顧過?
也有可能是自己記錯地方了。
她轉了一圈,在鳳榻后頭的立柜前駐足,彎著腰拉開柜子中間的抽屜,翻找,繼續翻找。
不知誰蹭了她一下。
她揮了一下手,“毛手毛腳的,撞到我......”
最后一個字還沒吐出口,林初南的神經就緊繃了起來,六月明明在外頭把風的。
身后有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