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振眼皮一跳,“除,除掉?”
林初南聲音沉了些,“對,我相信以上官將軍今日今時的能力,長安城中一般的鷹犬爪牙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是跑不掉的,除掉他們,不許留活口。”
上官振動了動肩膀,“貴人吶,這可不是小事兒,不瞞您,我的差事是皇上密旨派下來的,除了皇上,我可不敢聽從任何人的調派。”
林初南的手從車簾內伸出來,一枚明晃晃的御賜金牌出現在上官振眼前。
“我可以告訴你,就是我向皇上進言,派你來做這件差事的。”
御賜金牌,如朕親臨。
上官振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卑職領旨。”
“你只管放開手做,那些人做的本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死了,他們的主子也不敢聲張。”
“卑職明白。”
林初南從袖袋里掏出一枚鈴鐺,遞到車簾外。
上官振趕緊起身,雙手接住。
“上官將軍,麻煩你悄悄把這枚鈴鐺掛在林府門口。”
“諾。”
“如果有人來摘這枚鈴鐺,你要視他如我一般敬著,將他帶到你的府上安頓。”
上官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似乎無已無形之中卷入了一場生死搏弈之中,從一開始接到皇上的密旨,他就已經掉進去了。
如今抽身,為時已晚。
上官振只得道:“藏匿欽犯可不是小事兒,能不能換個地方?”
“你怕了?”
上官振扯著嘴角僵笑,他當然怕。
自從爺爺上官鴻死后,上官家開始敗落,父親襲了爵領了一個閑職,勉強支撐著一大家子,到了他懂事的時候,上官府已如百足之蟲,雖未死,身已僵。后來父親因與同僚不和,被人污陷出言不遜,藐視皇上,一道奏本遞到御前,失爵獲罪,雖后來經查實昭了雪,身心已是俱受打擊,出獄后沒多久就郁郁而終。
父親死后,同族的叔伯們代他領受了皇上撫恤的恩典,強逼著母親分家,除了一套宅子,他和母親什么也沒得到。他跟著母親相依為命,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冷眼與嘲諷,過早地知道了人情冷暖。
他可不愿意失去如今還算安穩富足的生活。
獲罪,就更不愿意了!
上官一氏百年清譽,不能毀在他的手里。
家族榮耀這種事情,是上官振自小被言傳身教下來的,已經深深刻在骨子里。不但他,大齊哪一個侯門旺族不在乎這個?
就連那已經死去的林大將軍,掌管著三十萬大軍,說死就死了,還不是為了祖祖輩輩拼出來的功勛與榮耀。
可惜,林大將軍生不逢時,遇上了幾個奸佞之輩,低估了他們的陰狠,用自己的命,也沒保住林氏一族的榮耀。
上官振自那后就明白了,千萬不能死,死了啥也沒了,人家怎么欺負你家人,你都不會知道,也救不了他們。
因此,他不愿意自己涉險,并不完全是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