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女子聽見咳嗽聲,按下琴弦,轉過身來。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流裙,寬大裙幅逶迤身后,輕薄的布料,更襯得她贏弱纖瘦,楚楚可憐,頭插一支蝴蝶流蘇簪,一縷秀發垂于胸前,薄施粉黛,低眉垂眼的樣子,將她身上那點清沌嬌羞的特點可謂放大到極致。
她乍一站起來時,孟軒鶴還當林初南在他離開建章宮后跑出來了,故意在這兒等他的。因為,這女子的穿著打扮,一眼望去,與林初南的風格很像。
但當看到那張臉時,才發現,是穆美人。
穆美人看到他,眸間閃過一抹意外與慌亂,跪在地上磕頭,“妾身不知道皇上在此,擾了圣駕,請皇上降罪!”
孟軒鶴從御攆里出來,下了車,一陣寒風裹挾而來,他裸露在外的臉龐與脖頸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夜深了,氣溫降低,寒氣逼人。
穆美人穿的這么凍人,竟然一點也不發抖,真是個人才。
孟軒鶴的眼睛盯著穆美人的身姿,抬了抬手,“不必多禮,快起來。”
穆美人從地上起身,垂著雙眸,不敢直視圣容。
孟軒鶴問,“天都黑了,你不好好在宮里呆著,跑這兒干什么來了?”
穆美人若有似無地抽噎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去心中的委屈,聲音明顯的因為這種情緒,啞了一些,低聲道:“妾身只是......覺得悶得慌,便抱了琴,出來透透氣,不曾想會遇見皇上。”
傻子都聽得出來,她有事。
外頭這么冷,孟軒鶴有點不耐煩,“有朕在此,你有事就趕緊說,過了這個時候,朕恐怕沒功夫再聽你說話。”
穆美人一聽,抬了一下頭,眸光中水波瑩瑩,泫然欲泣,“妾身真的沒事,只不過是白日里在張姐姐處受了奚落,心里難受,又想到當日的林皇后雖出身高貴,又是后宮之首,卻沒有動轍對后宮姐妹惡語相向的事情,懷念皇后娘娘,忍不住撫琴一首,以慰娘娘在天之靈。”
原來是被張新柔欺負了。
她竟然還會懷念南兒。
孟軒鶴見識過這位穆美人的軟刀子,半信半疑。
這時,只見穆美人抱起古琴從亭里出來,在他面前福了一下,快速又忐忑地說,“皇上不愿意在這里看見妾身,妾身馬上就走,還望皇上不要將妾身在此撫琴之事告訴旁人。”
說罷,便要逃之夭夭。
孟軒鶴眉尖輕聳,覺得這個穆美人還有點意思。
誰知,剛走了沒幾步的穆美人突然“哎喲”了一聲。
孟軒鶴看過去時,她已倒于地上,但并沒有那么倒著,而是馬上準備爬起,繼續跑,只是爬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想是腳崴到了。
孟軒鶴大步朝她走去。
一旁的滄海眼睛大睜,暗叫不妙。
滄海很小就入了宮,跟著師父蘇騰,什么沒見過,什么沒聽過,穆美人這一招欲擒故縱用的可真是妙。
他眼睜睜地看著皇上朝穆美人奔了過去,將穆美人拉了起來,穆美人受傷的那只腳踮著,身子不穩,順勢倒向皇上的胸膛,兩個人已然抱在一起。
滄海左右瞅著,用拂塵杵了杵身后的小太監,擠眉弄眼。
華充儀獻粥后,建章宮當差的太監換了好多,這個小太監是新來的,一時之間搞不明白滄海公公是什么意思,呆呆的看著滄海。
滄海瞪了小太監一眼,他總不能親自跑去給王昭儀報信兒吧。
可若是不告之王昭儀,皇上今晚恐怕要被穆美人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