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的龍榻之上,明黃的帳子垂著。
林初南輕步走到帳子前,伸手將一邊的帳簾挑起,見孟軒鶴正沉沉睡著。
她的一顆心頓時安穩了下來。
他沒事。
林初南在榻邊坐了下來。
孟軒鶴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來了,他警惕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一股清如幽蘭的香氣縈繞在旁,將他整個人包圍住了。
抬眼,便見皇后王氏坐在床前,正在看著他,夜色暗黃的燈光下,她一襲淺青色裙衫,猶如一朵青蓮在黑夜中盛開。
他呆了一下。
林初南見他醒了,櫻唇微翹,眸中流露出思念擔心,還有少女般的嬌嗔,“原來你沒事,可把我給嚇壞了。”
這話令孟軒鶴一頭霧水,他坐了起來,朝她淡淡一笑,“皇后何出此言?”
林初南眉尖輕蹙,“我在擔心你啊,你為何不讓我來建章宮看你,沒有辦法,只有晚上偷偷過來了。”
孟軒鶴思索著什么,又似在斟酌詞句,“哦,有這種事么?”
“當然有了,你怎么還把蘇騰從永巷里放出來了?”
孟軒鶴有點頭大,試著將手搭在了林初南的肩膀上,“皇后,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總之,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安胎,一切待你分娩之下朕自會告訴你。”
林初南看到他這么淡的反應,聽著他這種連小孩子聽了都不相信的話,她生氣了,肩膀一扭躲開了他的手,“孟軒鶴,你到底什么意思?現在夜深人靜,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都不會跟我說句實話嗎?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對不對?是不是他們拿什么威脅了你?”
孟軒鶴有些煩躁,聲音更淡了,“皇后在胡思亂想什么,這就是朕為什么不見你的原因,朕就是怕你會多想。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朕不告訴你,是不愿意你想太多,影響你腹中的胎兒。”
林初南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穿著明黃色的絲制睡袍,氣質優雅,五官俊朗,和以前一樣,可是,又覺得哪里不一樣。
她低聲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被人抓走了,你很害怕,你還讓我也走,說這里不安全。這一整天我都心神難安。孟軒鶴,你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呢?建章營騎你也撤了,滄海換成了蘇騰,你又不見我,再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能夠安心養胎呢?”
孟軒鶴看著她,眉頭蹙著,似乎很為難,又有一點煩躁,他耐心道:“這些只是暫時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你放心吧。”
林初南有些失望,“你怎么突然就聽不懂我在說什么了呢?”
“皇后,太晚了,你還是回椒房殿去吧。”
林初南的手攥了起來,以前他見到她可不是這個樣子,她忽然瞥見他的手腕,一下子將他的手拉了起來,看看空空的手腕,她問:“原來戴的那串珠子呢?”
孟軒鶴淡淡一笑,從枕頭底下將那串黃碧璽十八子珠串拿了出來,伸到她跟前,“夜里睡覺戴著不太舒服就摘下來了,朕知道,這是皇后送給朕的,朕會一直戴著的。”
林初南摸著珠串,是以前的那串,如假包換,難道是她想的太多了。
孟軒鶴見她臉上現出迷茫,眼神中也有松動,聲音更加溫和,“你是朕的皇后,朕的正宮,不管怎樣,朕都不會對你改變的。”
林初南將珠串還給了他。
不如為何,雖然剛才心中一閃而過的那個令她自己都震驚的懷疑已經打消,她的心里卻莫明的很難受。
林初南垂了垂眼,看著他,慢慢說,“孟軒鶴,我被黑衣人擄走沒有失了清白。你若是不相信我,因此而嫌棄了我,或者不再喜歡我了,你也不要瞞著我,騙我,你大可以跟我說。反正,我已經經歷過那么多的事情,也嘗過失去一切的滋味,我能撐住。況且,我現在還有了孩子,就算以后沒有你了,我也能夠好好活下去。只是,你不要騙我,讓我為你擔心,讓我胡思亂想......”
她說的很慢,很誠懇,也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