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在上頭看著,額上直冒冷汗。
他也知道,罷免的那些官員,都是清流,為官清廉,兢兢業業,忠正耿正,乃御史臺的中流砥柱,但是這些中流砥柱的嘴巴,能把蘇騰、穆懷信兩個人罵死,待老侯爺入朝,再做下面的事,肯定也會遭到御史臺這些人的強烈反對。因此,蘇騰與穆懷信才會在老侯爺入朝前趕著將這些人除去。
可是,朝廷官員任免是有規矩的,一時之間哪里找得到既有資歷又有才華擔得起御史之職的人補缺?且,穆懷信手里頭也沒有這么多有才能的人。他們新任命的那些御史,除了對他們的忠心與聽話程度合格外,其他條件都不夠格。
御史臺不僅是監察百官的部門,也有評定天下刑獄的責任,各封國上呈的會計帳目也由御史臺復核,如果御史臺亂了,整個國家都等于亂了!
弄一些污合之眾掌管著御史臺,無疑是自動滅亡之路。
這種做法,無疑是昏君之舉。
因此,朝臣們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可不管李顯心內有什么樣的想法,都不能表現出來。
他站在門樓上,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皇上的沉默,令一位脾氣不太好的御史怒了,那位御史姓樓,樓御史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舉著胳膊喊道:“皇上!您的英明神武哪兒去了?您難道聽不見大臣們的諫言嗎?我大齊百年基業不能就此毀了!您要是再不開口,臣就當場死在您的面前!”
李顯的心猛的一跳,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拳了拳。
旁邊的蘇騰感覺到他的變化,捏著嗓子提醒,“皇上莫要聽他們危言聳聽,穩住,咱們就能贏。”
李顯的眉緊緊蹙起。
此時,丹鳳門一側的長街口,林初南拉著孟溪舟就站在那兒,看著丹鳳門前的廣場上的一切。
孟溪舟問:“娘親,他真的會去死嗎?”
林初南嘆息道:“樓御史剛正不阿,如果今日勸不了皇上,以后他也無法在烏煙瘴氣的御史臺呆下去,只有一死。”
“那咱們為什么不現在就出去呢?可以救下樓御史啊。”
林初南看著太子純真的眼球,有些自責,他這么小,就要讓他參與到這種殘酷的君臣博弈之中。
但他是太子,早一點懂得,也許對他有好處。
林初南淡淡道:“有時候人死了,比活著的價值更大,樓御史會名垂青史的。”
孟溪舟對于娘親的話似懂非懂,但娘親就現在不讓出去,他就不出去,他相信娘親。
這時,廣場上的樓御史突然朝著橋旁的玉欄桿跑去。
林初南趕緊將孟溪舟摟在了懷里,捂住他的眼睛。
只聽得“怦”地一下,樓御史的腦袋狠狠地撞擊在了欄桿上,鮮血四濺。
跪在旁邊的朝臣們大受震動,看向門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