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么說都占著她岳父的頭銜。
而且連眠與這位岳父真的不熟到極點,僅有去尹家的兩回記憶里,這位岳父都是端坐在旁,一言不發,像潭靜水深流的小池,靜看世間的模樣,是以連眠并不多對他抱有好奇,怕打擾他的清凈。
今天倒是有了些新的認識,但他行這大禮……
尹家夫郎在連眠開口時直起身,兀自道:“殿下離宮嗎?一起吧。”
連眠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錯開半步,往出宮的宮道走去。
走出一段后,尹家夫郎道:“我接到了一之的傳信,特意守著你回王城,本以為趕來宮中能夠及時,未曾想,還是慢了一步。”
連眠在聽他和女君對話時,有猜到他可能得到了邊關的消息,不過沒想到是尹一之傳信回來。
她再往深了想,難道尹一之猜到她回到王城后會入宮說什么?所以特意請他父親出馬?
正這么想時,尹家夫郎肯定了她的想法。
“一之憂心殿下會為他不惜觸怒女君,看來,一之確實懂殿下。”尹家夫郎說到這里,微微漾開一點笑意,“殿下又能如此真情實意的對一之,我真的很是高興。總算,當初沒有擇錯了人。”
連眠偏頭看他,總覺得他最后一句話內含了別的深意。
尹家夫郎轉頭看她一眼,竟也不遮掩,大方的為她解惑道:“所有人都說殿下爛泥扶不上墻,可我卻愿意相信殿下不是那樣的人。”
“……”這……連眠有點不太想接話。
“因為殿下是他的女兒啊。”尹家夫郎近似喟嘆般說出這么一句。
連眠眉梢一抬:“他?”
“我與你父親,曾是知己好友。”
“啊……”
連眠早在對方說自己是他的女兒時,便開始調動所有記憶去回憶自己的父親。
但很可惜的是,她的記憶里根本沒有一點有關父親的印象,只慢慢想起來,她的父親早在她還未出世時就不在了,女君不喜她,好像也與她的父親有關系,至于更多的,就不知道了,因為從小到大從沒聽人談說過。
就連宮里最愛嚼舌根的侍從女官們,也從未在人后談起過,仿佛是一道絕對不能宣之于口的禁忌。
然而,今天,面前這人卻忽然的提及了。
至此,連眠也終于明白過來,為啥女君同他說話時,那語氣不像一般的君臣,仿佛帶著點什么。
但是也不對啊,按照女君不喜自己的程度,她父親應該更不討喜吧,既然如此,女君為什么又對尹家夫郎禮遇?有點不對勁了……
可惜尹家夫郎并不知道連眠的腦內風暴,見提說自己和郭琳瑯的父親是好友后,眼前的女子只有一瞬的驚訝,很快就被平靜所取代,仿佛他剛才說的只是一句“天氣很好”之類的話,不由得又笑了一笑,笑意染上一些和煦。
“這波瀾不驚的樣子,也像他。”
連眠停止腦內風暴,很想反駁他并不是這樣的,但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
這時,整理完儀容的內侍匆匆追趕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