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中,李世民雙眼微瞇,冷冷的看著崔賢文和宗秀,也不說話。
長孫無垢星眸中帶著冷光,看了看崔賢文,又看了看宗秀,最后對程咬金問道:“盧公,崔士子所言可有其事?”
程咬金見崔賢文咄咄逼人,火氣也上來了:“回娘娘的話,確有其事。只是這事他可沒說清楚。”
“哦?是嗎?那盧公說說,此事的前因后果,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程咬金撿起羊脂玉葫蘆,道:“娘娘,你也知俺老程的性子,見到好東西就想買。這羊脂玉葫蘆是俺送給宗老弟的,什么強買強賣和宗老弟無關。崔賢文上來就捉著宗老弟的錯不放,有意撇清俺,可見他今晚御前告狀,并非為了葫蘆之事。”
“你,你胡扯!”崔賢文大怒,正要辯解,就聽一直不開口的李世民淡淡的說道:“讓他說下去。”
程咬金呵呵一樂,道:“其實俺也不是強買強賣,不信咱們問問柴紹,這葫蘆崔公子可有付賬?或者交付定金?據臣所知,崔公子雖托寶玉齋做了葫蘆,卻連一個訂錢都沒出,這買賣自然不成立,俺老程先買走了,何錯之有?”
崔賢文臉色變了,他還真沒付錢。再說,以他【博陵崔氏安平房】嫡長子的身份,訂個東西,需要先付訂錢的嗎?
最主要的是他今晚御前狀告宗秀,還真和程咬金說的一樣:并非因為葫蘆的事。真正讓崔賢文憤怒的是——他來晚了。
李唐立國,崔家見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也有意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以便家族更長遠的發展,就讓已在長安任職的旁系崔仁師舉薦崔賢文進京入仕。
崔賢文在家鄉也是頗有才名,更是千年大世家的繼承人,本想著一入長安,就造點輿論,弄點響動。
可偏偏老天降了個宗秀下來。
創出‘數字’,改進算學,這種經天緯地的功績一出,他崔賢文就算頂著【博陵崔氏】的名頭進京,短時間內也翻不出花啊。未來一段時間內,天下士子討論的必然是宗秀,誰也不會記得【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嫡長子入仕了。
妒忌啊!
崔賢文只恨自己為何晚了半年,若早來半年,又豈會如此。
妒忌使人面目全非,妒忌讓崔賢文恨不得吃宗秀的肉,喝宗秀的血。
崔賢文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搞臭宗秀的名聲!讓宗秀做不了官,也當不成人!
涼亭中,老李轉頭看向老神在在的柴紹,問道:“嗣昌,盧公說的可是實情?”
寶玉齋是長安城最好的玉器店,而柴家又是當今天下生意做的最大的豪門,各行各業都有他們產于。
按理說,寶玉齋的生意柴紹是不過問的,他只要按月收例錢就行。
可巧了。
羊脂玉葫蘆的事柴紹還真知道。
天下罕見美玉本就稀少,又是【博陵崔氏安平房】嫡長子訂制的東西,寶玉齋的老板肯定要和他這個幕后大老板說一聲。
見老李發問,柴紹悠悠的起身:“回陛下的話,盧公說的不假。這羊脂玉葫蘆所用美玉,乃臣家中珍藏,因知是崔公子所訂,便沒按慣例收他訂錢。”
宗秀面色一喜,程咬金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咋樣,俺說的對吧。俺是魯莽了些,可從不干欺男霸女,強買強賣的事。這葫蘆崔公子沒付過訂錢,我先買了,哪算強買強賣。”
說著,程咬金更對柴紹擠眉弄眼:“老柴,葫蘆錢我今夜就給你送去哈。”
柴紹笑瞇瞇的說道:“無妨,些許俗物而已。宗助教創‘數字’,改算學有功,又是犬子的夫子。既然宗助教喜歡,我便做主送與宗助教。”
當朝兩個國公一唱一和,崔賢文氣的臉都青了。
他當然知道這倆人為何如此,誰讓他們崔家名頭雖大,可在李唐打天下的時候沒出半點力呢。
現在李唐立國了,崔家這樣的大世家想過來分一杯羹,這些個新崛起豪門咋可能輕易放他們進來。都排斥著呢。
崔賢文不甘,再次說道:“即便那葫蘆不算強買強賣,可草民還請陛下治宗秀一個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