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長安走馬,十街任斗酒。驚夢照烽火……今宵試新鍪。”
“倘若魂斷沙場,不見失地收。誰共誰不朽……金戈亦染銹。”
“天命輕狂……應似孤鴻游。”
“笑人世間,盡一腹鬼謀。”
“縱意而歌,玉懷斟北斗。河山萬里愿與君同守。”
宗秀扯著嗓子一曲高歌,抑揚頓挫,更有宮廷樂師的無間配合,好似個人演唱會似得。
待他唱完,老李和長孫無垢面帶驚愕,群臣紛紛叫好。
“好!好一個幾載風雪卷刃,朔風同孤晝。宗老弟一曲唱盡我等行伍之人的辛酸,俺老程佩服,先干為敬。”
程咬金率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世績也是唏噓長嘆,他們這些行伍之人,當年為了大唐的天下,整日刀口舔血,行軍數年,可不正如曲中所唱嗎?
李世績也端著酒杯起身:“塞外硝煙未斷,黃云遍地愁。倘若魂斷沙場,不見失地收,誰共誰不朽,金戈亦染銹。宗助教雖是文人,卻心憂天下,有馬革裹尸之志,果是真男兒。”
魏征搖了搖扇子,道:“聽說宗助教去年在武威郡的時候,有羌族賊寇入侵,仗劍殺敵,中二十七刀,斃六賊。我原本是不信的,聽此一曲,我信了。”
房玄齡道:“聽此曲,豪邁之中帶著殺伐之音,即便我等文臣,亦有熱血灌頂之氣,看來去年一戰讓宗助教感觸頗深。”
尉遲敬德咧嘴大笑:“陛下,宗秀這是叫屈呢。他在遺憾未能殺盡敵寇,以曲鳴志。以俺之見,國子監算學助教是屈才了,這樣的人應該安排給我們行伍啊。”
李世績附和道:“宗助教最后那句‘河山萬里愿與君同守’可見豪情,若大唐男兒人人有此熱血,何愁四方不平。陛下,宗助教放在國子監做個夫子,著實屈才。末將請命,想借調宗助教入我行營歷練,打熬幾年,定是個運籌帷幄的將才。”
“……”
宗秀眼睜睜的看著群臣因為一首歌,七嘴八舌的討論,心道:“我就是不想作詩,隨便唱個歌,咋還和我的身世、志向牽扯上了?滾犢子吧,拉我去從軍?我放著好好的夫子不當,吃那苦?”
就在群臣過度解析著曲中之意的時候,崔賢文又蹦跶了出來。
“陛下,草民以為宗秀包藏禍心,有亂我大唐之意。陛下坐擁天下,國泰民安,四海升平,他卻唱‘亂世烽火不盡長安囚’,分明有挑唆之意。”
不等宗秀辯解,尉遲敬德喝道:“你懂個什么天下大勢,如今大唐雖國泰民安,可邊境賊寇屢屢進犯,宗秀的親身經歷便是最好的證明。若非羌族賊寇入侵,他又豈會滿門被殺。你這錦衣玉食的黃口小兒再敢胡言亂語,俺定要拔了你的舌頭!”
“可長安囚……”崔賢文還不甘心。
李世績雙眼微瞇,帶著殺意:“這不正說明他念及家仇,有領兵御敵之心,卻被迫留在長安,不得施展嗎?他與國子監任教,還記掛著領兵殺敵、護我河山,可謂熱血男兒。崔賢文,若你再無端挑釁,莫怪本將不給你面子!”
“我……”崔賢文還想開口,卻被崔仁師拉住:“閉嘴,還敢和英公嗆口不成!”
李世績原名徐世績,字茂功,因開國之功太大,被老李賜了李姓。大唐立國經歷無數戰役,其中一半都有李世績的影子。這份功勞何其大,最主要的是——他真有不客氣的能力。
博陵崔氏雖然厲害,可比起掌管大唐百萬兵馬,如日中天的李世績來說,還真不行。在小事上,他們要忍讓,真撕破臉,他們也玩不過。
崔仁師拉住崔賢文后,又和李世績賠罪,這事才算罷休。
李世績再次對老李道:“陛下,臣領兵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熱血男兒。此男兒有開疆擴土之心,守國護民之志,做個夫子實乃屈才。臣懇請陛下去了宗秀國子監夫子一職,讓他入我行營,以展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