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李盛怒之下起了殺心,長孫無垢慌忙叫住傳旨的太監,道:“請陛下三思,宗秀殺不得。”
老李兩眼一瞪:“你也要為宗秀求情是不?”
長孫無垢幽幽的嘆了口氣:“二郎,妾室并非為宗秀求情,全是為了陛下的名聲著想。”
長孫無垢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很懂男人的心,更知道該如何勸慰一個滿心怒火的男人。
“二郎。”長孫無垢走到李世民身邊,挽住李世民的手,道:“今日之事,宗秀若只是個普通人,他確實膽大包天,該殺。可以他現在的功績而言,與公與私,都殺不得。”
長孫無垢輕輕的捏著李世民寬大的手掌,分說著自己的見解。
“自古以來,明君不嫉賢才。”
“與公,宗秀以弱冠之年,先后創出數字、公式、珠算口訣,改進繁瑣的算學,已稱得上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他的功績,足以被后人銘記,千秋功揚。殺不得!”
“與私,事情都過了那么多年,那丫頭也長大成人,也該有個了斷。”
“今天盧公起了這個頭,想必魏相、李將軍、侯將軍等瓦崗寨走出來的老人,也會生出這個心思。”
“陛下,朝堂之上,最忌君臣離心。既然他們都有了此等心思,陛下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既全了宗秀的心意,也收了諸為大臣的心,消了那層隔閡。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長孫無垢分析的頭頭是道,李世民臉上的怒意慢慢消退,冷冷的說道:“怕就怕這件事里,宗秀只是被推出來的擋箭牌。”
長孫無垢輕笑道:“不管是不是盧公他們在背后搞鬼,如今四海歸心,他們還能翻起什么花?陛下下旨的時候,不妨點撥一二。”
大明宮中,程咬金、魏征、李世績三人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尉遲敬德、柴紹、長孫無垢、褚遂良等非‘瓦崗系’出身的官員則都怕惹禍上身,早早退去。
入夜時分,大明宮內燈火通明,三個人跪成一排,也不敢起身。直到厚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三人又打起精神。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聯袂而來,都是冷著臉,見三人還在跪著,李世民臉色更差了,他也不喊平身,快步繞過三人,走到龍椅前。
“求陛下開恩。”
程咬金、魏征、李世績再次行五體投地大禮,匍匐在地。
李世民冷哼一聲:“起來吧!”
“臣不敢。”
又是異口同聲的腔調。
長孫無垢淡淡的說道:“三位國公,可以起身了。陛下已經準了宗秀的請求。”
“真的?”程咬金喜出望外,滿頭血污的笑臉看上去很是猙獰。
李世民冷著臉:“朕雖準了他的請求,卻也是有條件的。”
魏征忙問:“請陛下分說”
李世民伸出兩根指頭,冷冷的說道:“第一,朕可以還她自由,但她今后永不得拋頭露面。”
長孫無垢解釋道:“陛下金口玉言,曾下旨罰她一世為奴,若讓人知道易傾情脫離易鳳閣,與陛下威嚴有損。”
程咬金歡喜道:“可以,可以,這個沒問題。”
李世民再次說道:“第二,她今生今世都不得恢復單姓!若讓外人知道她的身世,朕絕不輕饒!”
李世績抱拳道:“陛下放心,這點臣愿以性命擔保。”
“哼,但愿如此!”
李世民冷著臉,擺了擺手,示意讓三人下去。
魏征、程咬金、李世績三個老哥們跪了一下午,這會腿軟,相互攙扶著起身,又對老李道了謝,才歡天喜地的離去。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老李心中沒來由的一酸,面帶苦楚。長孫無垢看出了愛郎的心思,也不言語,只是輕輕的捏著愛郎寬闊的肩膀。
宮門外,三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老頭相互攙扶著,都是眼帶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