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沒事,剛說到哪了?”宗秀回過神來,見孔穎達和十來個大儒人手一把新算盤,忙道:“對,對,正事要緊。”
孔穎達訕笑道:“宗助教,你有傷在身,若不便示范,可口述口訣,我等抄錄后,有什么不懂的,再問你便是。”
宗秀是記得珠算口訣,可真撥算盤,自己的技術絕對好不到哪,當下爽快的喊來管家備好筆墨,由孔穎達親自執筆,他口述。
后世的珠算口訣,跨越了千年的光陰,橫空出世,出現在大唐時期的貞觀八年!
等到口訣被謄錄完畢,宗秀又讓眾人實踐。他講的很細,細到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一眾當世大儒聽的津津有味,手中算珠碰撞,清脆的聲音與清早的鳥叫蟲鳴之音混合在一起,異常悅耳。
隔壁,心情激動的易傾情毫無睡意,此刻她正貼著墻,偷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珠算聲、還有宗秀滔滔不絕的講解聲,嘴角勾勒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后世珠算的口訣并不長,可真到實際操作,卻又異常麻煩。饒是前來學習口訣的都是當世大儒,頭腦聰穎,可等他們真正掌握了珠算的乘除口訣,已經是下午。
宗秀是又餓又困。
雖然中間管家上了幾次茶,還問要不要吃飯,都被孔穎達、于志寧等人以“研究學問當廢寢忘食,豈能因為區區饑餓,便荒廢了學問”的理由給罵了回去。
下午時分,宗秀講完最后的難點,臉色蒼白,口唇發干:“孔大人、于大人、諸位大人,現在沒什么要問的了吧。”
宗秀餓了,加上一天一夜沒睡,他感覺再問下去,他非猝死不可。
“呵呵,宗助教辛苦,我等今日才真正認識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若得了閑暇,定要和宗助教好好探討一番。”于志寧收了算盤,和宗秀打著哈哈。
宗秀急忙擺手:“可別。我算是怕了你們,諸位大人不愧一代名儒,這鉆研學問的盡頭,在下怕了。”
孔穎達哈哈大笑:“宗助教過謙了,你腹有詩書,胸有才學,我等佩服。如今你有傷在身,倒是我等叨擾了,可圣命難違,我等亦是沒有辦法。”
宗秀苦笑幾聲,也不言語。
孔穎達見宗秀面色蒼白,便招呼著前來的其他人收了算盤,同時拱了拱手:“宗助教,等你養好了,咱們國子監再行探討。這些日子你好好養傷,算學舍那邊無需擔心,有珠算口訣,夠他們學一陣子了。”
“宗助教,保重。”
學無先后,達者為先。大唐初期的名儒倒沒幾個嫉才的人,一個個心胸寬著呢,他們都清楚單論算學一道,眼前這個少年比之他們高出甚多,言語之中也多了幾分和善。
孔穎達更是囑咐道:“宗助教好生休養,莫要留下什么病根。以你的才學,以后咱們當多親近親近。”
孔穎達說的真心實意,沒有半點虛假。而且這話里還透著另外一層意思:我們士林接納你了。
孔家自古以來都是士林大族,而這個年代的士林又是僅次皇權的一股勢力。孔穎達作為孔家后人,親自說出這話,可見其中的分量。若是一般士子能得孔穎達這句話,早興奮的跳了起來。
宗秀笑瞇瞇的說道:“多謝祭酒大人抬愛,在下才疏學淺,要學的地方還多著呢,以后少不得向各位大人學習。今個有傷在身,不便相送,還請孔大人見諒。”
孔穎達哈哈一笑:“不敢當,不敢當,宗助教青年才俊,老夫也佩服的緊。宗助教好生歇息,等傷好了,我等定要和宗助教好好探討一番。告辭,告辭。”
說完,孔穎達領著一眾大儒離門而去,一直守在門口的管家點頭哈腰的送人離去后,才進屋道:“宗公子想吃點什么,小的這就去準備。”
宗秀趴在床上,肚子早餓癟了,道:“隨便弄點吃的來就行。對了,為何不見程老哥?莫非還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