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渙忙道:“許是看在會長的面子上,不良人倒是沒有去攪擾咱們的廠子。只是長安城戒嚴,報紙、衣服全都滯銷……咱們生產的東西運不出去,一直沒有盈利。”
“無妨。”宗秀擺了擺手,轉頭對安伯易問道:“竹紙研究的如何了?”
安伯易做了個禮,應道:“回夫子的話,竹紙尚未研究出來,不過學生想著不能耽誤生意,已經做了一批普通的草紙,用于印刷報刊和字典。”
“不錯,你辦的很好。”
宗秀又問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安慰眾人幾句后,讓眾人回去繼續按之前既定的計劃運營生意。
等姜晨、姜渙、安伯易、師從文、樂正陽等人走后,宗秀又坐回石桌旁,看了一眼易傾情的屋子,低聲道:“顏大家的傷勢處理好了?”
“嗯,已經處理好了。剛見公子在忙,就讓顏媽媽先睡下了。”
易傾情怯生生的從里屋繞出,站在宗秀面前,兩手緊張的攪著腰間的絲帶,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宗秀不由的嘆息一聲,幽幽的說道:“丫頭,你為什么這么做?”
這話問的含糊,沒頭沒尾。
然而宗秀相信:若李泰的死真和易傾情有關,那么易傾情絕對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
易傾情臉色蒼白,緊緊的低著小腦袋,連看宗秀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微妙的氣氛縈繞在二人周圍,整個小院中靜悄悄的,靜的可怕,靜的駭人。
宗秀直勾勾的盯著易傾情,他在擔心,他在懷疑,若真和他猜的一樣,那么自己最愛的人,也會是傷自己最深。
許久的沉默過后,宗秀最先按捺不住寂寞,聲音變的急躁起來:“你既然跟在我身邊,我也會全心全意為你考慮。可你在刺殺李泰之前,有想過我嗎?丫頭!你可知道,你這是拿我們所有人的命在賭!”
“公子……”
易傾情哭了,雙眼微紅,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土中,濕潤了地面。
“我……我只是不想公子每天都過著身不由己的日子,我也不想公子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易傾情委屈的掉著眼淚,攪著腰帶的手指被勒的發紅。
宗秀氣憤的站起身,怒喝道:“人活與世,又有幾個不是身不由己?我來大唐不過半年,無靠山、無背景、無權無勢,若非苦心經營,又豈能一步步走到現在!你可知道,就因為你的所作所為,險些將我半年的努力化作烏有。”
“丫頭知錯了。”易傾情低著小腦袋,鶯聲細語的認著錯。
“為什么!我只想知道為什么!”
宗秀冷冷的問道。
易傾情抹去眼淚,杏眼發紅:“那日【長安詩會】結束,公子回來和我打聽魏王的事,我就悄悄記下。我自小在易鳳閣長大,見過太多勾心斗角。而和公子相識以來,也曉得公子不是一個無端猜忌的人。”
“所以你以為我和魏王有了過節,就想幫我除掉魏王是嗎?”宗秀面色冰冷,陰晴不定。
易傾情點了點頭:“我知道顏媽媽明面上是內衛首領,可實際上也是魏王的人。前天公子去參加船宴,結果前后不到半個時辰就游水回來,可見已經把魏王得罪死了。魏王年齡不大,城府卻很深。他為了拉攏公子,與曲江設宴。公子寧可假裝落水,也不順了他意,若不除他,日后麻煩必然不少。所以我才趁公子泡澡的時候,偷偷趕了過去,將他殺死。”
易傾情說的條條在理,沒有半點紕漏。甚至為了自證說辭,還把他之前打聽李泰的事說了出來。
可宗秀依舊不信事情會這么簡單。
“丫頭。”宗秀聲音低沉,等易傾情抬頭后,才冷冷的說道:“念在主仆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個重新解釋的機會!如若還不說實話,那我寧可從沒認識過你。”